府门外的小厮低着头不敢直视和,慌张着面色猫着腰牵过马匹,朝着后院走去。
“快,找范清阳。”
冷冽寒音吩咐着暗处的精卫,头也不回,脚下如风,不停歇片刻。
暗卫领命,黑色的身影闪过,消失不见。
心过于焦急,纪淳涩一脚踹开喻景轩的大门,惊吓到了yi院子的小厮丫鬟。
这样失了分寸的淳王,他们从未见过。
一直以来,王爷虽不善言语,有些冰冷过人,府中小厮丫鬟都只是以为是王爷身体多年不好,虽然贵为淳王,可手中毕竟没有实权在手,说白了也就是个闲王。
可也从没有向今日这般,失了控。
整个淳王府,陷入了低压气息。
各个都是低头做事,大气不敢出一下。
远处,王爷的住处从不让人涉足停留,一直被安置在喻景轩偏院的夏夜云儿两个小丫鬟,看见此景模样,急忙慌扔下手中的活计,连忙奔上前来。
夏夜心焦火燎,自家小姐这身子骨,三天两头这样,哪里受得了。
内堂里。
白色的纱幔在床榻上轻晃。
榻上的女子双眸紧闭,面色红润,看起来并无其他不妥。
只是那手心冰凉,被纪淳涩这样拉着,掌心的余温都传不过去,反倒被那寒凉侵入肌肤。
“范清阳怎么还不来?”
纪淳涩暴怒的声音吓得一旁站着的云儿和夏夜忍不住打着寒颤。
揪着手掌来回揉搓,焦急的面色掩盖不住心底的不安。
原本还想问问什么情况的夏夜,看着眼前这情景,瞧着王爷面如黑炭,大气也不敢出了,这王爷的狠厉,她可是见识过的,哪里还敢在多言。
整个喻景轩内堂,直至范清阳来之前,空气都寒冷的让人无法呼吸,过于压抑。
“王妃怎么了?”
过了不知多久,云儿夏夜都以为会冻死在王爷的喻景轩里。
范清阳温柔轻扬的声音划过。
人未至,声音先传来,众人回头,就瞧见他一身淡蓝色素色衣衫,一改往日纯白,多了丝沉稳庄重的素雅。
有力的臂膀上挂着一贯的精巧药箱,迈着大步流星朝着床榻而去。
温润的眸色有些许紧张,不易察觉。
拧眉,瞧着床榻之上昏迷的人儿。
面色上看起来,女子并无不妥,抬手,细白的指尖在少女细白的手腕下垫上布帛,搭上女子狂乱不安的脉搏,眉头紧触。
鸾儿的脉搏一直以来,为何都是这样,摸不准,看不明?
不似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时强烈,是薄弱,忽有忽无。
此时此刻,又是这样的狂躁。
手指冰冷,面色却红润的厉害。
鼻息间,呼吸乏力,像一个久病之人,却又被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支撑。
也许,正是这股说不上来的神秘力量,让她这虚弱的娇躯承受不住,才导致晕眩。…
范清阳拧着眉,实在想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一切。
“王妃可是受什么刺激了?”
范清阳的话让纪淳涩眸色越发的凉了。
紧抿的薄唇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云儿也夏夜站在一旁,一头雾水。
夏夜更是奇怪,小姐一大早和王爷回将军府,还没让自己陪侍,可是将军府怎么了?
“王妃无碍,只是受了些刺激,加之邪风入体,她身子有些虚弱罢了。”
收起布帛,眉眼低敛,让人不知道范清阳在想些什么,转头,白皙的手指将布帛收进药箱,拿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递进床榻之上昏迷的少女樱唇中。
指尖不经意的触碰,酥软。
停顿一秒,范清阳快速收回指尖,温润如风的声音,轻声道“我给她服了调养精气,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王妃身子虚弱,日后还是需要多加锻炼。”
否则,体内那股摸不准的神秘力量有可能吞噬掉她的所有精气,她会支撑不住疲惫的身子而气亡的。
剩余的话,范清阳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目前来说也摸不清楚那股神秘的力量。
也不晓得会不会真的有一日被这力量所吞噬,至少从目前的脉象来说,虚弱至极的身体只有可能是别的气息支撑,不然不会坚持下来的。
多余的话也不想说,整理好淡蓝色的素色衣衫,让一贯温润的少年,多了丝沉暮和清贵,少了抹温柔。
范清阳站起身挂起随身携带的药箱,朝着纪淳涩开口道:“江州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我就回江州了,王爷和王妃多加珍重。”
纪淳涩听闻身旁范清阳的清淡话语,幽深的眸光这才从床榻上小丫头的娇颜上移开,看着范清阳,不知道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才冷声回着。
“嗯。”
剪短的字语间没有多余的情感,真不像一个多年陪伴身侧的好友。
范清阳也不在意,扶了扶手,转身离开。
清贵的身影笔直挺立,落在云儿和夏夜的眸中,竟然觉得有些莫名凄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怎奈何,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
骨节泛白,紧紧握着身侧药箱的带子,欣长优雅的蓝色衣衫,随着步子的迈动,衣摆轻轻晃动,没人会知道,范清阳此刻内心的煎熬,他是鼓了多大的勇气迈出这一步。
耀眼瞩目的日光投射过来,打在范清阳有些忧郁的气质上,白净的面颊,碎碎刘海儿下被刺的一时间睁不开眼的眸子,白皙的掌心微微遮挡住刺目的阳光,驻足片刻。
似乎想再多呼吸一下,这个与她同一处的空气。
仿佛这空气里,还夹杂着她的清香。
……
“去为王妃准备些粥食吧!”
折腾了一天,这小丫头还没有好好用膳,想必一会醒来也该饿了,低沉慵懒的声音吩咐着身边的夏夜。…
冷白的指尖按压着有些疲倦的额间,神思疲惫。
夏夜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儿,想着范公子既然都说没事,想必也许真的是累着了,休息片刻便无碍了,应了声,扶了扶身子,拉着云儿便一起退了出去。
喻景轩的内堂里,又变得空荡荡,只有少女浅薄的呼吸声和男子疲倦不堪的低沉气息。
喻景轩的内堂里,又变得空荡荡,只有少女浅薄的呼吸声和男子疲倦不堪的低沉气息。
近日来诸事繁多,过于疲惫,纪淳涩不知不觉扶在额间的手支着下巴打了起盹来。
内堂里,熏香袅袅。
窗外的枝叶已经长满了嫩芽,远处看来,已经郁郁葱葱。
春风拂过,带起案桌上被压住一角的上好宣纸,轻轻翻动。
淡淡的草药香围绕着云青鸾。
梦中,依旧是那个看不清容颜的可怜女子,无助的哀嚎,抽泣,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女子并没有撕心裂肺的呐喊,纪子墨的名字。
也没有瞪着可怕充血的双目叫自己醒过来,醒过来。
难得如此平静的看着她,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埋头无助抽噎。
纤长如蝶翼般卷翘的睫毛,轻颤。
轻轻睁开一条浅浅的缝隙,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小心翼翼。
直到侧头,看到熟悉的容颜,那个总是孤傲如寒梅难以接近的清冷男子。
他闭着眼眸,看起来格外的安静舒适,好似许久都未曾这样的放松过,睡得也比往日沉些,就连云青鸾指尖轻轻抚摸上那卷长的睫毛时,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鼻梁高挺,好似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胭脂红的唇紧抿着,五官绝美无暇,凑在一起,却又给人一众气质逼人的凌冽感觉。
让人不禁想象,那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怎样诱人的双眸。
只有见过的人知晓,那双好看仿佛缀满星辰的桃花眼,除了那黑如深潭的幽冷外,那样温柔的风采只有云青鸾见过。
躺在榻上,云青鸾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好似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抚慰她微痛的心灵。
微微带着丝丝凉意的指尖,划过男子挺拔的鼻子,落在冷薄红润的唇瓣,轻轻摩擦。
丝丝挠痒,惊了难得睡得如此安稳的纪淳涩。
黑长的睫毛颤动,桃花眼里,露出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有些作恶的小手,支在下颚的大掌,拉过那不安分的小手,眸间的宠溺,展露无疑。
“可还难受?”
不问缘由。
怕她伤心。
因为刚睡醒,嗓音有些低沉的好听,让人沉醉。
云青鸾摇了摇小脑袋儿,唇角依旧挂着的浅笑,让此刻的她看起来情绪好了很多。
“我叫夏夜端些你爱的膳食,一天没用膳,饿坏了吧!”
小手落进大掌心里,没有了最初的寒凉,温和了许多,纪淳涩深情的望着床榻间的小丫头,温声细语的继而开口,佛开小丫头额间的一缕碎发,格外的温柔。…
“好。”
难得这般听话乖巧。
纪淳涩有些不适应,云青鸾越是这样,纪淳涩心底越发不安,隐约间,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现在,他又无法冒然开口询问。
空气就这样静谧许久。
……
直到……
“淳哥哥,听说姐姐醒了……”
门外,响起安书瑶悦耳娇俏的声音,酥软,沁人心脾。
对于此,云卿鸾丝毫不在意,继续埋头吃着美味的饭菜。
纪淳涩坐在一旁,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她看着她,心里就足以。
被莫名打断的温馨气氛,有些,不悦,俊美的容颜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耐。
很快,便被压了下去,回头,是少女的娇羞。
“不知道姐姐在用膳,是不是瑶儿莽撞打扰了?”
刚跑进屋子,精致的小脸上还挂着局促的欢喜,看见屋子里骤然的清冷,有些胆小的不敢开口。
大大的眼眸有些无辜。
云卿鸾抬眼,嘴里咬着饭菜,丝毫没有淑女形象,还没……嚼着嘴里的饭菜,含糊不清的开口:“来找你哥哥啊!进来吧,客气啥。”
话音落,满不在意的继续吃着面前堆了好几盘的精美菜肴。
根本没注意到,身旁那脸色铁青的俊美男人。
呆愣在原地的安书瑶有些无措,精致的小脸有些有些发白,柔柔弱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揪着身前的衣裙,轻声细语:“可是瑶儿惹姐姐生气了?”
一双水汪汪大眼,明媚皓齿,瞧着身前一副事不关己、面无表情的云青鸾,安书瑶面颊有些发热,时不时眸光瞥向云青鸾一旁的纪淳涩。
男子并无其他表情。
心,有些失落。
淳哥哥待她的态度,越来越发冷淡了……
阴暗愤恨的情绪在心底里不断蔓延扩散……
女子窘迫的神色,扭捏的姿态,在云青鸾余光里看来,越发不顺眼。
顿时都觉得嘴里的饭菜如同嚼蜡,毫无滋味。
啪
是筷子扔在桌子上清脆的声响。
上好竹节制成的筷子溅起餐盘中一些汁水,乱了一桌好菜。
吓得安书瑶瘦弱的身子猛然一惊,错愕的瞪大双目,苍白的小脸满是紧张。
纪淳涩仿佛也被这一举动惊住了,抬眼,是小丫头一脸的不耐和烦躁。
云青鸾自知,她可没有极好的休养和耐力,更没有这个世界女子该有的知书达理与才华,杏眼幽深,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楚动人的安书瑶,细眉微挑,带着眼尾上翘,唇角勾起是莫名的讽刺,让人忍不住耐人寻味。
双手环胸,不解云青鸾是何用意。
周身因为云青鸾突然的脾气发泄,骤然静谧。
隐约间,是县主低声抽噎。
“姐姐……”安书瑶站在原地,微微错开云青鸾投来的奇异目光,视线落在纪淳涩身上,男子一身清贵,冷漠的气息布满整个绝美的容颜上,不可一世的桃花眼中,没有自己丝毫的一身半影,脑海,妄想期待自己心中的淳哥哥能站出来帮自己说上几句话,可惜,没有。
聚满清透珠光的眼眸里,除了那微微呆愣外,什么也没有。
声音,是鼻腔里发出来,充满委屈的轻颤。
“县主这声姐姐,我可是承受不起,县主如今小住淳王府内,不觉得会坏了县主的名声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何时起淳王娶了侧妃,县主也知道,我可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人,若您真的想入王府,做我妹妹,我也不介意。”那你也得看看我家王爷同意不。
未说出来的话,给了安书瑶希望,却也让纪淳涩寒了脸。
自家的小王妃居然这般迫不及待给自己张罗娶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