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丫头苦思冥想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清冷的俊颜忍不住轻笑一番,扯动着孤傲的薄唇,宠溺的揉了揉她如墨的秀发:“好。”
屋子里的气氛温馨静谧,云青鸾阖着眼小憩,偶尔鼻息间还能清晰的闻到纪淳涩身上那淡淡的草药香。
格外安心。
二楼厢房的左侧,房间里的气压格外的低。
安书瑶端正的站在那里,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直视眼前冷面戾气的男人。
蜷缩在身前的手指不断揉搓,圆溜溜的大眼紧紧盯着裙摆晃动,遮掩住的脚尖处。
空气的宁静,导致整个屋子都有些冷冽。
安书瑶大气不敢出一下,静静聆听着即将来临的暴雨风霜。
“瑶儿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般不顾安家颜面,可值得?”
安明南挑眉,睥睨的斜视着眼前看似安稳乖巧的小丫头,事实如何,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他们安国公府的人,什么时候出过窝囊废?
只不过今日之举,似乎有些过了。
他才不得不出面提点。
“就算你想得到一个男人,手段有很多,对一个不在意你的男人,再多的眼泪都是无动于衷,不如,就想想你在老宅的日子”
安明南一句话,看似轻飘,却惊得安书瑶猛然抬起头,老宅的事情,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
她这个哥哥,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聪明人面前何须伪装。
安书瑶抬起明媚精致的小脸,唇角勾起的笑容,诡异而阴狠。
乖巧懂事的少女不见踪影,如百灵鸟儿欢愉的声音,却诉说着寒凉的话:“哥哥,这件事情,我自有对策,今日是我鲁莽了,不过太后姑姑的话,如今还是有些作用的。”
今日之事确实做得有些先考虑,若不是云青鸾那个贱女人在,怎么会一时间控制不住。
勾勒起的唇角,有意无意的笑着,渐渐隐没在深沉阴暗的眸色里。
她这次前来,可不单单只是来纠缠淳王爷这么简单。
这一次,她可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前来随侍淳王左右,待回京之日,名正言顺之时
安明南看着眼前的妹妹,时隔多年不见,陌生又熟悉,对于他这个妹妹,安明南总是提不起丝毫的有多喜欢。
神色淡淡。
见她自有相对之策,便不想多说什么,随意的点了点头,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张轻狂又张扬的小脸。
那样的致命,吸引。
还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被别人算计之中的云青鸾,大口吃着肉喝着汤,日子潇洒自在。
纪淳涩细心地为云青鸾的碗里布着菜,一边擦拭着她满嘴的油渍。
脑海里想起今日遇见安书瑶的场景,想起她口中说出来的那一番话,心底里莫名的悸动,上京,如今让他发觉隐隐不安。
“今天查询的怎么样了?”
嘴里粗糙的嚼了嚼鸡腿,含糊不清的询问着,打断了纪淳涩飘远的思绪。…
今日没有陪着一起去,也不知道他们的结果如何了
思绪从安书瑶的身上扯到语樱坊中。
纪淳涩不得不承认这个神秘之地,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查看清楚的。
这里的下至丫鬟小厮,上至神秘出没的坊中姑姑,都没有那么简单。
就连今日汇见的心兰姑娘,也是明显就被专业培养训练过得,不管从言谈举止,还是察言观色上,都是才艺上佳的清秀美人。
算不上惊艳美艳,可身体上隐约散发出来的清香,总是有意无意的吸引着他们的视线驻足,微微迷惑。
好在今日所去的安明南和淳王爷不是简单之辈,为此淳王爷还故作难忍了一番,这样的小插曲,纪淳涩自然是不愿意给云青鸾讲的。
只是这样一来,事实更加证明,这语樱坊和那苗疆迷烟脱不了干系。
因为这两种迷烟同出一人之手。
“苏暮和陈煦已经去审问莺歌,想必很快这件事情便会有着落了。”
上京香云楼无头尸案,京郊女尸案,都和工部侍郎家脱不了干系,如今也该有着落了。
吃着一口的鸡肉有些噎得慌,连忙喝了一口浓汤,这才忙慌得询问纪淳涩,一张白皙的小脸抹的像只小花猫一般,睁着无辜纯澈的眸子,眼珠子咕噜噜的打转:“那你们怎么没去?”
专门特地前来就是为了上京的这个案子,如今眨眼就要有结果了,这俩人居然没一个人前去。
就让俩跟班前去查询审问。
到底是他们俩心底里过于肯定,还是压根这样的小案子根本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已经有结果的案子,审一审,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好给皇上交差。”
纪淳涩满不在意轻飘的话语,声线清凉摄魂,说话间,手中夹菜的动作并没有停留丝毫片刻。
好似这件案子的结果,真的已经稳操胜算,不会出现别的纰漏。
云青鸾有些蒙圈,这人话都说得这般不清不楚,一会说此事很快便会有着落了,一会又说已经有结果的案子。
那这到底是马上有着落了,还是已经有结果了?
绕的云青鸾脑瓜子有些嗡嗡直响。
心底里,另一处,还有些莫名的担忧,若是纪淳涩查到这语樱坊并非纪王府,或者安国公府的产业,而是江湖势力最大最神秘的云松阁所有,会是怎样的心情和表情
吃饭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食欲不佳。
“怎么了?”
纪淳涩观察力一向警敏,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云青鸾,连忙询问。
一边接过纪淳涩递过来的清茶,润了润嗓子,一边木讷的摇了摇小脑袋。
“没事,只是有些好奇,你这到底是有结果还是马上有结果?”
“自然是心中有结果。”只不过让苏暮他们去证实一番而已。
纪淳涩宠溺的刮了刮云青鸾翘起的小鼻子。…
看着纪淳涩的眸间璀璨,云青鸾没有再追问,没过一会儿苏暮果然就回来了。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来他的主子猜测是正确了。
苏暮上前,双手合十,清朗的磁性嗓音,诉说着男子独特的魅力。
总是一副肃穆严谨的模样:“主子,果然不错,利用了语樱坊中的心柔姑娘,这才让莺歌开了口。
原来这莺歌是狼城的人,前些年出来时无意间认识了语樱坊中的心柔姑娘,两个人便暗生情愫,可偏偏这人在江湖之上没有地位,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逃出狼城后,身无分文,为了谋得一笔财产,和心柔远走高飞,这才接了纪王府中的活计。
潜入上京的香云楼,伺机作案。”
“怎么会是纪王府?”
看着苏暮进来,云青鸾吃饱喝足的身子正襟危坐,静静聆听着这件案子的结果。
可怎么会是纪王府?
疑惑布满心头。
“纪王府和安国公府在朝野之中争斗的你死我活,不相上下,难免私下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上京人人都知道,这工部侍郎不曾站立分派,自然少不了两边的拉拢,拉拢不成,便用卑劣的手段逼其就范。”
为了拉拢一个工部侍郎从三品,大费周章的下毒谋害全家,不惜找个王全上门做女婿,破绽太大,这话,似乎听在谁的耳里都不可信。
纪淳涩这般行贿,这些虚话不可能逃得过纪淳涩和安明南的视线。
隐约间,云青鸾直觉告诉她,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而这神秘的力量逐渐将浮出水面。
心底在不断的颤动,她怕,怕这又是云松阁的诡计。
怕
“既然他们要互相攀咬,不如我们顺水推舟,吩咐下去,押送工部侍郎案子的人贩莺歌立即回京。”
“是。”
苏暮得令,转身退出了屋子,留下云青鸾和纪淳涩两个人,屋子的气氛骤然宁静。
云青鸾睁大茫然的杏眼,看着胜券在握的清贵绝美的男子。
这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淳王爷办事,别看他病体虚弱,可依旧雷厉风行,苏暮领命下去,不出一刻,便已从江州知府的大牢里提出了上京无头尸案至关重要的人证。
云青鸾吃饱喝足,虽然还有些身体疲惫,但在云儿和夏夜的拖拉下,还是躺在了马车里。
纪淳涩、安明南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从江州赶往上京。
两辆马车同行,原本不用这样拖沓行程,只因云青鸾不肯与安书瑶同车而坐,安明南便吩咐小二在准备一辆马车。
这样一来,路途上,人员显得越发壮大。
紧追随在淳王爷后的马车里,安书瑶紧拧的帕子早已经变了形,原本可怜楚楚娇柔的面孔早已扭曲。
身侧端坐着的小丫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平日里都是赵妈妈随侍安书瑶,只不过这一次赵妈妈得罪了淳王爷,一时间不好随侍左右,这才不得以,带上了傻里傻气的小丫鬟。…
安书瑶想着,才来这江州不过半日的功夫,转脸就打道回府,这里里外外的面子,可算是丢尽了
就越发瞧着这没有一点用的小丫鬟来气。
“留你个不中用的在这,也想不出个好的主意,还一天到晚的摆这个臭脸色,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本县主虐待你了。”
尖细的嗓音嚷着,还不忘捏着细白的指尖掐在小丫鬟纤细的胳膊上,小丫鬟吃痛,拧着秀眉,泪眼汪汪却不敢疼的叫出声。
生怕又惹得这位县主不高兴了。
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凄楚模样,可背地里如何,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小丫鬟缩着颤颤巍巍瘦弱的身子,一张小脸埋得低低的,微微颤抖的肩头,诉说了她的痛楚。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整日除了哭还会点什么?没有用的东西,真是碍眼。”
今日一天的火气不消,被眼前这小丫鬟搞得越发头胀,满腔的怒气不打一处来。
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脸色,往日的乖巧端庄的形象也都消失殆尽。
午后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向范清阳道别,只是在醉香楼里留了口信,也不知道范清阳收到口信后,是何表情,或许落寞忧伤多一些吧!
小丫鬟颤抖的肩膀惹得安书瑶心情烦闷,皱着秀眉揭开马车窗的锦帘,呼啸而过的清风吹乱了她精致的发髻,心情更不好了。
怒斥着眼眸,望着远方,那逐渐进入的乱葬岗地段,眼底忽然划过一丝精明。
空气中仿佛都酝酿着一股危险的气味。
马车急速狂奔,卷起一地的尘土飞扬。
前面的马车里,夏夜讲着笑话,云儿和云青鸾嗑着瓜子,纪淳涩坐在一边静静的瞧着自家小王妃开心的模样。
倒也自在惬意的很。
只是偶尔尘土飞扬,带起马车的窗帘,弥漫的气息间,隐隐有股血腥在泛滥。
让慵懒倒躺着身子嗑着瓜子的云青鸾,微微皱起了眉头。
近日来,她的鼻子越发的灵敏了,云青鸾以为是武功进步的原因,便也没有多想。
越靠近乱葬岗,这股淡淡的血腥气息越发的浓烈,云青鸾不禁坐直了身子。
风声漫漫,那被隐藏在风声里的危险,渐渐弥漫开来。
纪淳涩也敏锐的发觉了异样,微微侧头,幽深的桃花眼尾轻轻的撇过马车窗口的缝隙间,唇角似有似无的微微勾起。
该来的,总会来
进入乱葬岗的区域,果然从四周黑压压涌出了大批的杀手。
黑衣蒙面,肃杀之意浓烈,在这阴森诡谲的乱葬岗,格外的骇人冷冽。
“主子,他们来了”
马车外的苏暮立马拉扯住同样感觉到危险不断咆哮的马儿,侧着头,低沉的声音传入马车里。
云青鸾闻声,不禁看了看身旁的一副风轻云淡的纪淳涩。
他还真的另有安排啊!
杏眼隐过不明情绪,转瞬即逝。
云青鸾细白的指尖轻佻车帘,透过缝隙看着乱葬岗的周围一圈黑压压一片。
各个身骑大马,黑衣蒙面,但那冷冽的杀意是无法忽视的。
云青鸾放下车帘,眉头紧触,这一路之上,还真是不安分的很。
这一次被围攻的人数,远远是来往江州道路中人数的五倍之多,看来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云儿和夏夜也注意到王妃王爷的神色凝重,自然也听见了苏暮的话,悬着的小心肝又开始不安的跳动了,好在已经经历过一次,也不至于像之前那般无用。
只是捏着小拳头,有些紧张。
“涩涩是不是故意抛出莺歌这个诱饵,自等作案之人自投罗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