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淳涩悠扬寒凉的冷音落入云青鸾的耳里,只有男子极具霸占的宣示,看着他眸色坚定的模样,也不好反驳,只好弱弱的点了点头。
“好。”
应了声,纪淳涩这才肯放过她。
也不等云青鸾反抗,打横抱起转身朝着淳王府的方向而去,身后跟着屁颠屁颠的小胖团子,肉嘟嘟的身子晃动着,紧紧跟着他爹爹的脚步。
也不敢吵嚷着要抱抱,从方才看到云青鸾胳膊上的伤口时,小家伙就已经满眼心疼,眼下更是像个护花使者,默默陪在左右。
纪淳涩的举动太过突然,吓得云青鸾差点惊呼出声,毕竟现在他们可是在上京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
世人皆知淳王身子赢若不堪,如今这样又是在宣告些什么呢
云青鸾一路之上都捂着脸,生怕被别人看到是她一般,羞涩的模样简直像极了躲在闺阁里常年不见人的小家碧玉。
纪淳涩抿着唇一路不曾言语,有些事情,他知道,但是不想就此轻易投降,他那母亲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可是,就这样放手,他自是不愿意,以后所有的一切他都会陪着她一起扛。
抱着云青鸾的手指不知觉间紧了紧。
云青鸾也没有发现纪淳涩这微弱的变化。
淳王府里。
沁心园内。
孤寂清冷的屋顶漆黑一片,原本就冷寂的院子,如今没了云青鸾越发的清凉。
院子里没有一处亮光的地方,但是那高高的屋顶上,距离月亮看似不过一丈之远的地方,有一个灰黑的身影,哀默忧愁的坐在那里,手里握着一个酒壶,不断地一口一口灌进凉薄的唇里。
酒水的凉意和入喉的灼热,不断侵袭着越发清醒的大脑。
衣襟被打湿一片,可他的动作丝毫不肯停歇片刻,沁心园的地上已经碎了一地的空酒壶,落在灰暗的地上,不被人注意。
和云梓之一样,清凉孤寂。
无人问津。
少年高坐屋顶,漆黑的眸子满目苍凉。
空虚的心脏,仿佛怎么也被这酒水注不满,越喝越空荡。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
他只有一个人默默地忍受这份难忍的煎熬。
“为何你就是不肯看看我,呵”
一声冷笑,在这清幽的月色下,格外的清晰和苍凉。
云梓之咽下一口闷酒,划过喉间,是少年微微突起的喉结,不过短短数月,已经仿佛过了几年,云梓之变化之大,成长之快,早已没了当初云青鸾捡到他时那个脏兮兮像极了小豆芽一般的模样。
少年出落得决然俊美,五官精致,就连那个头都高了多半个头。
“我什么都不要,我甘愿留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不过是因为你在这里,自始至终我想要的,不过一个你而已。”
月色下,只有云梓之沙哑低沉的呢喃。
无人听他掏心掏肺,无人察觉他微妙的心里,无人感受他压抑已久的痛苦。…
月色宜人。
映照在少年落寞的身影上,哀凉凄寂。
此时此刻,上京之内,恐怕无几人有心欣赏此美景。
夜已深,如墨一般铺洒而来,掩盖天地间的污浊。
偶有枝叶迎风摇曳,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拉的老长。
一夜看似漫长煎熬,却也不过一场梦境,须臾片刻,眨眼而过。
云青鸾睁开眼,刺眼的光芒让她这懒散的身子不想动弹。
一大清早纪淳涩便被皇上宣进宫里,商讨梁国公主莅临一事。
虽然迎接梁国使臣一事交给了纪王,可毕竟此次前来的事梁国最受百姓尊崇的长公主,这件事情上不能轻漫。
淳王爷虽然不问政事,无官籍在身,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先帝与太后之子,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这身份可是上京尊贵无比的。
若由淳王出面,可见皇上对梁国之心。
这些事云青鸾一向不在意,躺在床上伸着懒腰,侧过身,避开刺眼的阳光,被床榻上的纱幔遮挡,光线也愈发柔和。
杏眼瞧着榻顶的白色纱幔发呆。
如今黑骑营的人既然知晓是纪王府的人,那曾经刺杀过她的定然是少不了纪王府,可为何纪王府要杀她?
以前是觉得梦中出现的那个神秘冷酷的男人和纪王府有关系,可涩涩的话来说那纪子墨既然是他的三皇兄而且已经去世多年,可见并无多大联系才对?
那这纪王府难道也是为了云梦珠?
几次三番下手的人还有哪些人马?
梓之曾说,纪王府参与南宫世家的灭门惨案,现在看来这纪王府确实不无辜。
不如从纪王府先下手。
圆形的落地窗外,润红的骄阳为湛蓝的天空添加了一抹色彩。
已经开出的嫩叶争奇斗艳的挤满了枯燥的枝头,嫩绿显眼。
满园春色,缤纷灿烂。
时至春末,即将步入的夏日的艳阳天,也愈发暖阳。
喻景轩外,一抹娇瘦的身影丝毫没有规矩的狂奔在淳王府空荡的院子里。
淳王久病长居,府中并无多余的人,相比较别的大人,王侯将相府中小厮丫鬟的簇拥围绕确实冷清些许。
以至于一个小丫头的狂奔也能引起众人瞩目。
到底有何要事?
是出了何等大事?
心中不免疑惑分起。
“小姐小姐不好啦……”
夏夜瘦弱的娇躯狂奔至喻景轩外,猫着腰,掌心按压着胸口因为剧烈奔走而狂跳的心脏。
一手扶着腰肢,粗喘着那稀薄的空气。
还不忘朝着屋子里懒在床榻上的女子高喊。
“何事惊慌?”
这丫头,整日毛躁,今儿也不知道又出啥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
云青鸾拖着懒散似散了架的身子骨,不情不愿的坐起身,杏眼清澈见底,瞧着慌里慌张奔进来的夏夜询问。
好看清秀的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疲倦,好似休息了一整夜也没有睡够一样。…
夏夜穿过屏风走至内间,透过纱曼,朝着床榻上的身影匆匆扶了扶身子,急忙起身回复。
“梓之少爷不见了。”
说话间,夏夜的身子已经站在云卿鸾面前,替她扶开裆在身前的纱幔勾起在两侧。
云青鸾还以为发生啥大事了,原来是梓之。
他不是一向都这样吗?
神出鬼没的,有什么可好奇的。
一想到这小丫头的整颗心都落在了梓之身上,又觉得她这样的举动在情理之中,也懒得计较。
听闻,云青鸾立马向泄了气的皮球,一头又倒躺在榻上。
“不是不是小姐,是梓之少爷这次真的不见了。”
看着有一头栽在床榻上的云青鸾,这一次夏夜是真的急了,急忙挂起纱幔就朝着床榻上倒躺的身影而去,娟细的臂膀扯着自家懒散的小姐。
巴掌大的清秀小脸满是愁容。
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少爷就这么不告而别,心里越发的焦急,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否逾距了。
向来再大大咧咧的夏夜今日这般慌张的样子云青鸾也是第一次见,顺着她拉扯自己的胳膊撑着起了身,睁着稀松迷蒙的杏眼,扯着身上的薄被,纯白的里衣因为拉扯微微敞开。
初醒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低沉:“梓之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呢?你说那什么意思啊?”
看着云青鸾终于有些动静,夏夜这才松开拉扯的手,急忙趁机递上锦缎红的衣衫,和黑色的短靴,侍候云青鸾梳洗。
如今的她的衣衫似乎也只有红色和白色,女子的绫罗锦绣,襦裙短衫都已经被抛之脑后。
只有简约的束腰骑装,简洁而飒气。
夏夜一般为云青鸾穿着衣衫,一边急忙解释。
“今日一早奴婢按照往常一样为梓之少爷送早膳,发现沁心园里,里里外外也没有梓之少爷的身影,空空荡荡,奴婢找遍了整个沁心园都没有找到,只是在屋子里的楠木桌上发现了这个。”
夏夜瘦小的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一串纯白无暇的玉髓,晶莹剔透的上好白玉镶嵌在编织好的银白上,下面坠着一串淡蓝色的流苏穗子,小巧却不失贵气。
这串穗子云青鸾不会不认识,因为这串玉髓是云青鸾特地给她这个弟弟选的上好白玉作为相认的见面礼。
整日见他一身玄黑,手中的佩剑也是冷色,整个人看起来单调的近乎冷漠,云青鸾才特意选了反差相大的颜色作为礼物,希望他不要整日如一日的虚度光阴。
如今他留下这个整日都不曾离身的穗子,不告而别,可见他确实下定了决心。
有那么一瞬间,云青鸾有些恍惚。
这么久以来,她已经习惯身边总是屁颠屁颠跟着一个不善言语的弟弟,可他这样突然的不辞而别,不像是他往常的作风啊。
是有什么事情吗?
“可还有留下什么字条?”…
云青鸾抱着渺茫的希望,看着夏夜,心底里无数次幻想他是不是一时冲动去报仇了?
还是又发现什么有利的证据着急出去,穗子不小心掉落?
各种疑问涌上心头,换来的却是夏夜摇晃无助的小脑袋。
云青鸾猛然站起身,久坐未起的身子,血液有些循环不过来,一阵眩晕。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云青鸾也顾不得其他。
想起近日以来,确实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够好,还说要把人家当成弟弟一样疼爱,到头来,却连他喜欢什么?
最常去的地方是哪里?
除了曾经跟随过自己以外是南宫世家的遗孤,还知道些什么?
云青鸾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梓之这般的不上心。
懊恼,悔恨,布满心尖。。。。
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匆匆忙忙提起鞋子就朝着外面奔去,也顾不得头发是否凌乱,也不管衣衫整理妥帖。
一鼓作气朝着沁心园而去。
满园清幽,翠竹娇嫩。
经过一夜,那原本碎了一地的酒壶早已不见了踪影。
屋门敞开,空荡幽寂。
或许是夏夜走的急,没来得及关上。
云青鸾迈着步子,有些缓慢,怯懦。
她怕,怕真如夏夜所说一样,梓之真的不告而别,从此不见踪影。
自从捡到他的那天起,那个瘦弱像极了一根细弱豆芽的可怜孩子,她就立誓要好好保护的,如今,她又做到了几分?
对他的关切少了,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以为他不善言语,总是当个默默的隐形人,自己就真的把他遗忘了。
泪,划过面庞。
从不喜哭泣的云青鸾第一次伤感的一塌糊涂,不知道是不是有身孕的缘故,变得如此感伤,可现在的她,是真的很难过。
作为一个失败的姐姐,她实在是没有脸再要求什么,可一想到梓之现在在哪里?
以后过得好不好?
担忧,还是如滚滚长江水滔滔不绝。
指尖轻轻抚摸着梓之常倚靠的墙壁,脑海里,眼前,似乎还能浮现出少年独立于世的清傲姿态,屹立于此。
孤傲冷漠。
可那让人无法忽略的清冷矜贵,五官精致的简直像是雕刻出来的美人胚子。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拥有如此绝世容颜,可想而知的以后会是怎样的风采,或许比如今第一美男的淳王还要艳丽几分。
少年总是淡淡的疏离,不善交谈,却每每面对云青鸾时,那唇角有意无意的勾着浅浅的笑意,让他清冷的面容多了分温暖。
“梓之,你真的走了吗?”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云青鸾提不起丝毫的精神,眉宇间满是倦意。
倒坐在屋子里简单摆设中的贵妃椅上。
想起那个总是有什么苦难都自己咽下去的倔强少年。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人如此不告而别?
云青鸾真的想不明白。
脑海里突然划过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云青鸾猛然起身,睁大的杏眼空洞被一丝神采掩去。
“啊,对了,姜茶,姜茶一定知道。”
她怎么忘了,姜茶和他们曾经一起,怎么会不知道梓之去了哪里
像是抱满了希望,云青鸾重新燃起的斗志,让她忍不住想要快点奔离,朝着红楼而去。
只是愈发急躁,越容易忽略掉什么。
躲在暗处的那抹身影,其实一直都在。
只是云青鸾太过心急,没有注意到,那抹身影在她哀伤忧思时,就已经微微颤动。
大脑思绪翻飞让一贯警醒的云青鸾都没有发现。
直到
“青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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