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和尚叫自己名字，秦榔儿的行动明显一滞，趁这个时机，陈尧快速将他的剑挑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秦榔儿挣扎一下，头昂着，似乎不服气陈尧胜之不武。

三人很快下了房檐，回到屋中，陈尧找了个麻绳顺手将秦榔儿捆了，准备带回军营去审问。

奇怪的是到了屋中的秦榔儿反倒没有了先前在屋顶上的戒备与挣扎，变得安安静静，只是目光始终盯着李容与，一刻也不肯移走。

“陈兄可否将他交给我处置？”眼看陈尧将要带人离开，李容与忙问。

陈尧反问，“你认识他？”

李容与应是，“有些渊源。”

陈尧看了眼秦榔儿，道，“我不介意将他交给你，可是你如何能保证他不是突厥派来的奸细？”

他们适才的谈话内容很多都与作战相关，这人躲在屋顶上这么久，想必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若他是突厥的细作，那么对齐国的伤害将是致命的。

李容与道，“我若只空口说他不是突厥细作或许陈兄依旧还会心存怀疑，所以陈兄不妨先观察一下这个人。”

“他的衣袍面料和花纹都是长安城出云坊特有的纺织工艺，突厥人并不会穿。这是其一。”

“其二，突厥人常吃的食物让他们身上总多少带一些膻味，即便是汉人细作也不例外，而此人身上并没有那种味道。”

“其三，他若真的是突厥细作，好不容易进到这里，最先去的也应该是书房，断没有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这里听墙角到现在的道理。”

李容与含笑看着陈尧，“陈兄以为呢？”

陈尧目光中有钦佩，“我果然不及出尘兄。”他感叹一句，果然爽快将秦榔儿交给李容与，告别她自己一个人回军营去了。

秦榔儿自始至终保持着安静的状态，直到陈尧离开，才开口道，“是你。”

他望着李容与目光柔和，和适才屋顶上判若两人。仿佛一瞬间从一头暴怒的狼变成了温柔又带了几分委屈的小狗。

李容与将捆着他的绳子解开，几分好奇，“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她如今无论是样貌还是声音，都与之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没想到秦榔儿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眼睛。”秦榔儿活动了一下手腕。

李容与哦一声，打量着秦榔儿。

应该是因为赶路的缘故，有些风尘仆仆，但是精神看上去不错。

秦榔儿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伤，解释道，“我已经大好了。”

李容与嗯了一声，“不过明日还是再找智大师看一下吧。”

秦榔儿应好，又瞧了瞧她的装扮，微微皱眉。

李容与问，“怎么了？”

秦榔儿沉默一会儿，闷闷开口，“你这样打扮，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吧。我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原来是在烦恼这个问题。

李容与失笑，“没关系，这里没人认识你，找个时间让陈尧当面将你派给兄长做侍卫，便不会有人起疑心了。”

“所以我可以留下了？”秦榔儿眼睛一亮。

“自然。”李容与道。

……

……

在决定下来出发日程后没几天，陈尧的信也送到了梁睿手中。

如今的灵州道寒风呼啸，刮着满天的雪花肆意飘荡，直往帐篷和人的衣襟里钻。

梁睿接到信后就立即集结了众将士们聚在一起，探讨围援出兵一事。

如今他们正和铁勒的部队在缠斗不休，很容易就能察觉铁勒军队动向。

一旦铁勒变换行军路线，他们便可以直接紧随其上，在铁勒攻白道城时攻击铁勒，与城中的李容牧形成夹击之势。

梁睿将计划说完，扫视了一眼众人，问道，“可有人愿意主动领兵出征的？”

他这样问，底下将士们自然纷纷响应。

参与这场围困战可以说是这一次与突厥的对战里，最万无一失能拿到功勋的办法，就像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来其中的利益。

众人纷纷毛遂自荐。

梁睿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后停在了李晋身上，“殿下以为如何？”

自从李晋在第一次对突厥的战斗中立了功后，梁睿对他就格外看中。

四个月来每有战事都将李晋带在身旁，将毕生领兵经验倾囊相授。

李晋也对梁睿多次表示了感激，甚至两人已经互相私下里定了亲，只待班师回朝梁睿就会向永平帝请旨，请求将自己次女许给李晋做侧妃。

所以梁睿会询问李晋意见对于众将士而言早已司空见惯。

只不过这一次又略有不同。

因为众人心里都明白，梁睿这样问的意思，其实就代表了他是在表明自己心中的人选。

他在给李晋自荐的机会。

这样抢手的好处果然是轮不到他们啊。

众人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他们几乎已经预见了这件事的最终结局。

然而李晋却并没有做出众人预想之中的自荐，而是缓缓开口道，“我觉得，这件事都督应该亲自领兵才稳妥。”

李晋此话一出，包括梁睿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虽然众人心知肚明领兵围援李容牧这件事是百利无一害的大功劳，但是对于梁睿这种级别的人来说，却早已不需要通过争这样小的一个功勋去证明自己有功了。

梁睿本来就是此次领军的主帅，在这场对抗突厥的战争里，他的功劳永远都大过其他所有人。

而如今李晋却说要梁睿亲自去领一个本应该交给属下办的差事，实在让人有些困惑不解。

李晋很快给出了自己的解释，“此次围援事关重大，我觉得非都督本人不能有资格坐镇。”

“而且我担心突厥人届时必然会用尽全力围攻白道城，都说困兽犹斗，白道城中守城的人毕竟是太子唯一的嫡子，事关郡王性命，我们万万大意不得。”李晋看着众人，言辞恳切。

若是站在为侄儿安危的角度去考虑的话，李晋这样想倒也说得过去。

梁睿点点头，捋着胡子没有说话。

李晋顿了顿，又道，“另外我请愿跟随都督一同领兵围援白道城，势必借此机会将铁勒残余部众一举剿灭！”

东宫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