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旭这次坐飞机去M国不是一个人，同他一道的还有许念禾。

按理说，种花去这次数学交流会的人肯定是一起的，而且还是提前两天去，但言旭因为有事，所以拖到了最后一天。

而这一拖，也是正好拖到了跟许念禾同行。

言旭是去参加数学会议，许念禾则是去参加画展。

两个人行程不同，但目的地一样，是以也是坐了同一班飞机。

下了飞机，自有保镖给许念禾提东西。

言旭拖着行李箱准备拦车走人，一辆黑色轿车自动停在他面前。

车窗打开，一张清雅恬淡的脸露了出来，许念禾抬首看向言旭，笑道：“上车，我送你。”

言旭也没推辞，装好行李箱后也是坐在了后座。

“你要去哪儿？”许念禾双眼清澈如水，看着他柔声道。

“XXX酒店。”言旭道。

车子开动，许念禾看着他，浅浅笑道：“你明天去叫参加交流会，那今晚有空吗？晚上一起吃饭吗？”

言旭看她，“你不是去看画展？”地方不在一起吧？

许念禾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她一点都不在乎远近问题，毕竟有钱人是没有这个概念的，而且……

“没关系啊，画展在后天。”

后天的画展今天就来，看着许念禾精致又带着些许狡黠的眉眼，言旭默默回头。

别问，问估计又是为了他。

许念禾垂眸，微微笑了下，“其实画展就在这座城市，不算远，所以晚上一起吃饭吧。”

言旭这下没再拒绝了。

到了酒店，言旭办好入住登记，刚想问许念禾怎么办的，就看她也在旁边登记起来。

许念禾看着他，唇角一弯，“我来住宿。”

来参加交流会的人，都会有专人给安排住宿，言旭来晚了，虽然不担心没有地方住，但肯定是不如大部队一起来的待遇好，所以干脆就选择住了附近酒店。

晚上跟许念禾出去吃饭，也是她安排人找好的中餐厅。

两个人都是修养好的人，吃饭也是慢条斯理，偶尔聊聊学校里的事，还有顾泽希等人的趣事，一顿饭倒是就这么过去了。

“你日后是要做个大画家？”

车上，听许念禾想在世界各地看画展的想法，言旭笑了起来。

许念禾笑道：“有这个想法，不过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

世界各地开画展，确实是挺需要勇气和能力的。

“或许你可以试试？”言旭看了她一眼，鼓励道：“毕竟你的画在美院可是备受人喜爱的。”

许念禾有些开心地笑起来，“谢谢。”

她对其他人的夸赞没什么反应，但唯独叶言旭的话，能让她打心眼里高兴。

这个从年少看到现在的男人，她果然还是最喜欢他了。

*

所谓的数学交流会，就是一些水平相当的人，在偌大的会议厅内寻觅自己的灵感缪斯，通俗点讲就是思维能碰触到一起的人。

种花过来的人有五个，都是A大Q大这些顶尖学府推荐出来的学生或教授，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很年轻，平均年龄三十岁。

毕竟是新生代数学家，超过四十可就不是新生代了。

言旭来这儿也是为了跟人交流，寻求解决“周氏猜测”的灵感的。

跟种花的几位交流无果后，言旭选择去旁听其他正在讨论的人。交流会上的事不算秘密，旁听是很正常的事。

言旭这里听一会儿，那里听一会儿，有启发的时候就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笔记录。

言旭听到了有人在空间几何、有人在说黎曼猜想，有人再说孪生素数猜想……然后有人提到了梅森素数。

周氏猜测的基本内容为：当2^（2^n）

这是周海中在《梅森素数的分布规律》一文中提出来的猜测，所以才被国际命名为“周氏猜测”。

周海中还据此作出推论：当p<2^（2^（n+1））时，Mp有2^（n+2）－n－2个是素数。

而这个猜测，也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能证明出来。

有人既然提到了梅森素数，言旭自然不会放过旁听的机会，也是赶紧凑过去听……

一耳朵的英文数字灌进了脑子里，高深的理论被人讲的通俗易懂，言旭理解了，也挺明白，更甚至还比对方更加了解他说的。

但当对方说到某个点的时候，言旭突然一愣。

就像是一个早就满了的水缸，突然有一滴水花砸了进去，然后。

水溢了出来。

储存的知识理论早已足够，他缺的其实不是那些积累，而是一个开关！一个打通所有知识叶的开关！

领悟突如其来，言旭突然就知道了“周氏猜测”后面该如何证明了。

他飞快地离了场，甚至来不及回酒店，直接坐在了外面花园里的石凳上。

拿出纸笔开始飞快的演算着，一个个公式理论被列了出来，字母和数字写满了一张又一张的纸。

大脑就像一台CPU，所有来不及书写的理论开始在脑海里换算演变，最后合成他需要的结果……

言旭终于停下了笔。

没看石桌上铺满的其他纸张，言旭盯着最面前的这张纸，轻轻喘息起来。

他好像，真的证明出来了？

言旭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捏住面前这张写满字的纸，目光灼灼，看了好半天，终于笑了起来。

周氏猜测，他证明出来了！

那边的交流会还在继续，但言旭也知道，他其实不用再去了。

他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回酒店完善“周氏猜测”的证明才是最应该做的。

这是一个世界难题，能证明出来，不论是证明的方法过程，还是证明者本人，那他都会在整个数学界引起轩然大波。

言旭回了酒店，花了一个小时写完了《周氏猜测的证明》这篇论文，然后将它发给了唐教授。

再不像三年多前那样，发给唐教授的邮件要一天乃至好几天才能被看到，言旭的邮件基本会第一时间被助手整理出来。

因为发过去没多久，唐教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真的把周氏猜测证明出来了？”

唐教授的声音既震惊又激动，他似乎正坐在书桌前，言旭甚至还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你是真的证明出来了啊！我按照你的步骤重算证明过了，你的逻辑线是完全正确的，一点错误都没有……”

唐教授大概是真的兴奋不已，滔滔不绝说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下，然后才收敛心神让言旭细细分析给他听。

两个人面前都摆着电脑，上面显示的都是言旭写的那片论文，就着手机，言旭细细分析着，时不时回答唐教授提出来的我呢提，以及反驳他觉得不当的地方……

两个人谈论了很久，直到电话那边师娘喊唐教授休息，言旭才感觉脖子都有些算了。

“你这小子，还真的是让你给做到了啊。”唐教授感慨起来，意犹未尽道：“这交流会果然是没白参加啊，你这一去就把这给证明了出来，好啊，真好……”

刚证明出来的时候言旭还有些心潮澎湃，但在讲解的过程他早已平复了下来，比较激动的反而是唐教授。

“你这篇论文完全可以拿去投SCI，但这只能算是一个初稿，有些地方还需要再修改一下，等下我给你圈出来，你自己照着修改，完了之后再发我检查。”

言旭：“我知道了教授。”

“好好，那没事就先挂了吧，你也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言旭长呼一口气，靠在背椅上看着电脑屏幕，好一会儿，也是又笑了下。

梦幻啊，居然真的证明出来了……

再梦幻也还是要休息的，用脑过度，言旭也觉得累得慌，文件保存后就关了电脑，然后上床睡了觉。

言旭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他昨天下午四点入睡，略过晚饭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也是没想到自己能睡这么久，言旭感觉到肚子饿，起来后洗漱完也是赶紧叫了份早餐。

交流会要举行四天，前两天是自由交流，第三天才是各位数学家上台展言的时候。

言旭吃完早餐就又去了交流会，虽然周氏猜测已经证明了出来，但那不妨碍他继续吸纳知识。

而今天，言旭也是见识到了那位来自D国的数学天才舒尔茨。

金发褐眼白肤，高鼻梁深眼窝，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而且为人也一点都不骄傲，甚至可以说十分谦虚。

无论有多少人上去跟他搭话、探讨问题，沃尔茨都是面上带着的都是和善的笑容，就连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样子。

言旭站在不远处，听他跟人讲解一类二阶线性微分方程的可增长性，听了全程的他也确实是觉得这人知识渊博、性格很好。

不过来的D国人不单单都是像沃尔茨这样的性格，还有其他瞧不起别人的人，这是言旭再准备去厕所的路上听到的。

站在沃尔茨和大概是他朋友的人身后，听着他朋友一口一个“都不如你”、“这些都是垃圾”的言论。

言旭实在没忍住皱眉问号脸。

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傻子？就算想讨好沃尔茨，也不必说出这侮辱其他人智商的话吧？

能来交流会的哪个不是天才和在数学上极具天赋的人，不如沃尔茨这种话就算是事实，但你要说就不能回去悄悄跟人说？偏偏要在交流会上讲？

大家也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方向，并且做出一篇值得数学界看重的论文罢了，有必要？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作为‘垃圾’，我可能不是很明白，‘垃圾’的定义是什么，不如麻烦您解释一下？”

言旭站在走廊上，看着惊讶回头的二人，浅浅而笑。

“我可能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