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德扫眼一看,就察觉出了这三个年轻人之间的猫腻。
他眉心微微一蹙,脸色略有些紧绷,沉声问道,“冬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林莉莉见爷爷隐约有发怒的迹象,顿时吓的低下头去,心虚的不敢吱声。
温芹看着她这副秒怂的模样,眯了眯眸,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呵,欺软怕硬的货色!
这边,林冬不着痕迹的敛去一身戾气,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平静的回答道,“没什么啊,怎么了,爷爷您找我们有事?”
林宝德活了大半辈子,精明如他,顿时就看穿了这几个小崽子在各怀鬼胎。
尤其是那个温芹,一肚子的坏水!
他虽心知肚明,却也没有拆穿,而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的淡淡道,“我来找你,有几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你跟我走一趟!”
林冬哦了一声,便跟着林宝德离开。
走之前,他特意回头瞪了林莉莉一眼,示意她消停点,别再兴风作浪,找温芹的麻烦。
林莉莉就朝他吐了吐舌头,并嚣张的做了个鬼脸,大有一副你算老几,我就不听你话的姿态。
林冬按捺着怒火,太阳穴的青筋在突突跳动,十分头痛。
这个莉莉,真是越来越叛逆了!
爷孙俩走远后,温芹主动坐到了林莉莉的身边,再度亲切的向她打招呼,“莉莉,我刚才听林冬说你在瑞康上学,这个学校特别挑学生,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不一定能进得去,你真厉害!”
林莉莉此时正玩着手机,听到温芹的这番话,被逗笑了。
她这么一笑,令温芹有些措手不及。
“哪里是我厉害?分明是我爸妈手里的钱厉害!”林莉莉瞥了一眼温芹,微微扬起的唇角勾着讥笑。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所高校录取学生的条件真的那么严苛吧?”
她看着温芹一脸的天真与懵懂,水灵灵的眸子里布满了不屑,“清醒点,能不能进去念书的最主要原因其实是钱,土包子!”
温芹顿时恍然大悟,可知道真相后,又有种失落与自卑。
恰恰这种窘迫感,令林莉莉心情大好。
温芹看着她洋洋得意,高人一等的姿态,暗暗抿紧了唇,低低道,“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家庭,还有像林冬这么温暖的哥哥!不像我,家境平庸也就算了,就连和唯一的妹妹,也形同陌路……”
闻言,林莉莉玩手机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定定的盯着温芹,“你和你妹妹关系不好?”
温芹窘迫的点头,没有做声,一副不愿意透露家丑的样子。
林莉莉的性子原本就急躁躁的,此时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尤其是关于温晚那个臭丫头的,更是急不可耐了。
她着急的问道,“我之前在微博上看到过关于你们俩的热搜,当时还以为那些八卦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难不成……都是真的?”…
温芹蹙了蹙眉,“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事情,但关于我和晚晚之所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当都是我这个姐姐的错吧!”
她敛了敛睫毛,神色低落中带着浓浓的自责,“怪我没有管教好她,她如今才沦落到被人人唾弃的地步,我早就告诉过她女孩子要自尊自爱的,可她就是不听我的……”
林莉莉顿时来了兴趣,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问道,“她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温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止住了口,摇头道,“没……没什么!”
林莉莉最烦这种话说到一半,又藏着掖着的人了,真是吊人胃口!
可她实在是太想知道关于温晚的八卦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屈尊降贵的向温芹放软了语气,好声好气的央道,“温芹姐,温晚到底怎么了啊?我特别好奇,你就告诉我呗!”
温芹皱起眉,一脸的为难之色,“我知道你很好奇,但是我真的不能说,否则晚晚要是知道了,肯定又会误会我在背后说她坏话的!”
她说着,目光投向坐在第一排的那抹清瘦倩影上,“你大概也接触过晚晚,你应该清楚,她脾气不大好……”
林莉莉不由想起那天吃饭时的情景,当时全家人为了温晚教训自己,甚至在爸爸打自己的时候,那个死丫头就这么无动于衷的看着,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说情的意思。
要知道,她可是罪魁祸首!
她跟着温芹的目光,一起看向了温晚,眸里顿时燃起浓浓恨意,“我当然清楚,而且,再清楚不过了!”
“温芹姐,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出了什么事有我兜着,就像她考试作弊那件事一样,她既然敢做,难道还怕别人说不成?!”
温芹咬了咬唇,在林莉莉再一次的催促下,才缓缓道来,“是这样的,我刚才从洗生间回来后,听到那边有几位太太在议论关于晚晚被包养……”
“什么?温晚被包养了?!”蓦的,林莉莉惊呼出声。
温芹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心虚的看了一眼温晚的方向,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稍稍松了口气。
林莉莉抗拒的挣脱开温芹,很不喜欢这样的接触。
一个小门小户的,也配碰自己?
温芹看着林莉莉嫌弃自己的样子,眸里闪过一丝寒光,低低的道歉,“不好意思啊莉莉,你刚才声音太大了,晚晚又离我们不远,我怕被她给听到了,所以才……”
林莉莉忍着不快打断温芹,淡淡的说了句没关系后,随后继续问道,“那帮阿姨说的是真的吗?温晚被谁给包养了?”
温芹局促的绞着手指,难为情的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被包养,这件事还要从前阵子,晚晚借高利贷的事情被捅出来后说起……”…
温芹一股脑的将温晚借高利贷,以及在爱马仕专柜里所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的说给林莉莉听之后,顿时激起了林莉莉的愤慨!
她先是淬了口唾沫,接着狠狠骂道,“我靠,我原以为这个温晚只是心机重了些,人冷血了些,没想到她还这么阴险、不要脸!”
“她竟然好意思让你替她背锅,勒索完你父母的钱还不知足,还要和你们断绝关系,真是太恶心了!”
温芹幽幽的叹口气,“也许,晚晚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否则,天下哪个子女会狠心踢开自己的父母呢?”
林莉莉便冷哼一声,“别的人也许做不出来这种事,但温晚,绝对能做得出!”
顿了下,她讥笑一声,“毕竟她都为了钱和那几个破包,甘心沦为别人的金丝雀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
温芹皱了皱眉,为温晚辩解道,“也许,她和那个男人不是金主与金丝雀的关系,而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呢?”
林莉莉就向她抛去一记嫌弃的眼神,“你是三岁小孩么?连我这个未成年都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更何况你都成年了!”
温芹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无所适从的咬着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唉,懒得和你说了,我去找那些阿姨玩去!”
林莉莉站起来,从温芹身边绕过,径直奔向了那群富太太。
温芹偏过头,看着林莉莉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意。
她今天来这里可不是看什么破京剧的。
她要看的,是关于温晚的一出好戏!
……
温晚坐在椅子里深呼吸着,她用手轻轻扇着风,不时的去揉红彤彤的耳朵。
也不知道是空调风太热,还是怎么回事,她的耳垂竟发烫的厉害,一度热的自己坐立难安。
司景鹤察觉到她的异样,靠近她,关心的问道,“晚晚,你怎么了?”
温晚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耳朵烫的厉害,可能是空调打的太热了。”
司景鹤便看向她的耳朵,果然泛着炙热的红。
他微微一笑,戏谑的调笑出声,“不是空调的原因,大概是有人在骂你,或者是在想你。”
他抬起右手,做出掐指的动作,“我掐指一算,答案更偏向于后者,有一个姓司的男人正在想你。”
温晚扭过头眯起眸,十分虚假的笑了笑,“你这个神棍不靠谱,我更倾向于前者,有人在骂我!”
话音刚落,舞台上便响起了一阵奏乐声,戏剧就此拉开帷幕
这时候,林宝德领着林冬走了过来。
爷孙二人坐在温晚身旁,林宝德身躯笔挺,笑道,“各位,好戏开场咯!”
林冬先是向司景鹤颔首,毕恭毕敬的打了声招呼,在得到男人寡淡的回应后,又向温晚打招呼。
然而,温晚也如出一撤的,只冷淡嗯了一声。…
林冬在这两个人身上吃了瘪,恹恹的垂下眸,安静看戏,不再自找没趣。
这出戏唱的是霸王别姬,是京剧里非常有名的一个剧目,由于项羽和虞姬之间的爱情太感人,因此颇受人们的喜爱。
很快,几个穿着戏衣的人就走了出来,最受瞩目的就是身材窈窕,扮相极美的虞姬了。
只见她衣红人美,一举一动间皆是动人的风情。
忽的一开嗓,那细腻透彻的嗓音,顿时惊艳了全场,引来络绎不绝的拍掌叫好声。
温晚素日里对京剧并不感兴趣,但此时也忍不住打起精神,拎起耳朵,兴致勃勃的看着。
随着项羽的出场,这出戏愈发精彩,温晚看的目不转睛,津津有味。
司景鹤在看戏之余,不时的看着温晚精致的侧颜,见小姑娘开心,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勾起薄唇,泛起愉悦的笑。
他朝小姑娘身边偏了偏,含笑的嗓音敲落在地,“你似乎很喜欢这场戏?”
温晚嗯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虞姬的身上,“这个虞姬唱的不错,身段和嗓子,都拿捏的很好,林老说,这是他从帝京那里请来的名角儿,你认识他吗?”
“听过,但不认识,这个唱虞姬的叫唐岭酒,是帝京有名的角儿,也是京剧圈子里的大佬。”
司景鹤目光挪了挪,落在气势强大的项羽身上,继续道,“至于唱霸王的,则是新晋角儿刘岩,别看他老生常谈的样子,其实他只不过才二十出头,比唐岭酒小了整整十五岁。”
温晚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紧接着又对男人问道,“你这么强调他比唐岭酒小了十五岁,是在隐晦的暗示我,你其实大我十一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吗?”
司景鹤被噎了下。
他笑意不减,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一直都认为我比你年龄大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问题,坦白说,就算我在意,我也没有必要以这么隐晦的方式提醒你。”
温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起身要离开,“这个话题回聊,我先去趟洗手间。”
温芹看到温晚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状似不经意的喊道,“晚晚?她这是要去哪?”
林莉莉一听到温晚,扭头去看,果然看到了温晚的身影。
她眼珠一转,站起身,喊上温芹,“我想去趟洗手间,你陪我一起!”
温芹点头,脸上始终挂着无害的笑意,“好啊,正巧我肚子有点疼!”
……
温晚前脚刚走进卫生间里,林莉莉和温芹后脚就跟了进来。
“温晚!”
蓦的,一道尖锐的女音喊住了温晚。
她转身,看到来势汹汹的林莉莉,以及跟在一旁一脸纯真无辜的温芹。
她只淡漠的扫了一眼两人,便转过身,拉开一扇门,准备走进去。
然而,林莉莉一把拽住了她的衣服
“你聋啊?听不到本小姐在喊你吗!”
温晚微微偏头,冰冷的目光落在林莉莉拽住自己衣服的手上,“松开。”
她音色淡淡的,偏透出凌厉的气势,震得林莉莉手一抖,她趁机抽回自己的衣服,嫌弃的掸了掸。
“有话直说,找我什么事?”
温晚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今天看这场戏,绝不会安安生生的。
果然,两个渣渣一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