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座,现在可以让我们离开了么?”
贺斯尧故意越过周攸问周矾道。
十年前,戚烈死后,周贺两大贵族彻底成了似敌非友的关系。
虽说没有直接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但底下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厮杀相搏。
贺斯尧来周府之前便已做过不下十种坏的假设,并为此想好了万全之策。
面对周攸的阻拦,不过是其中一种。
自打周涌闯进来说明情况后,周矾就一直面色不佳,现在又听贺斯尧这么问,不由得冷厉地笑一声:“没想到贺少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魄力,居然可以说动贺司座动用麾下的军队?”
更没想到一向以低调沉敛著称的贺司座竟也有如此兴师动众、行事乖张的时候!
“周司座过奖,”贺斯尧殷红的唇角自若地勾出个谦虚的弧度,“爷爷只是护孙心切,怕我和周司座交谈得不顺利罢了。”
周矾轻扯眼角,心中暗想,这个少年将来必成大患!
若不是今日毫无准备地被贺家困住,他定会听从攸儿的意见,将此少年除之而后快!
气氛沉默几秒。
周攸挥手让钟鸣钟凌回到自己身后,陡然探下凤眸,“你可以走,但是阿知必须留下。”
他手下最近的兵团距离周府也有几十公里,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
可依现在的局势来看,压根拖不了那么久!
阿知还在周府里,他不敢用她的命去赌。
这一次,只能妥协!
“抱歉啊周少,你们两人之间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贺斯尧单手拍了拍随身的口袋,眉梢微扬,目色清明:“周司座已经签好了退婚书,从今以后你和秦家秦知再没有任何瓜葛!”
周攸不可思议地撇过头去看周矾,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无力垂落,苍白的脸犹如被乌云笼罩的寒月。
他问自己的父亲:“你为什么要签字?”
阿知不记得他。
这一纸婚约算是唯一能把他和阿知联系在一起的东西了!
为什么连他唯一拥有的东西都要剥夺?!
“我……”
饶是周矾纵有千般理由,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周攸看向他的冷漠眼神,实在令他有些发怵。
他身为人父,竟莫名忌惮孩子身上冰冷的威压,甚至在某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察觉到气氛的僵持,周涌默默领着钟鸣钟凌以及其他保镖无声无息地退出了会客厅。
言欢从背后挽住贺斯尧的右臂,踮了下脚,悄咪咪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好像又长高了。
她的头顶现在只到他肩膀上面一点点。
言欢撅撅嘴,仰头好奇地打量起他的侧颜。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漂亮。
“乖乖看戏。”
少年说完,温热的指尖往下灵活一探,再一次与她十指相扣。
他似乎很喜欢以这种方式牵手。
“我们待在这里好尴尬啊。”
“再等一小会儿就可以离开了。”
同在一片空间,两人的小动作被周家父子尽收眼底。
周矾并不算太惊讶,毕竟这少年肯用hell武器的手稿来交换一个婚约就足以说明他对这个女孩子的认真程度。
难过的人只有几步之外的周攸。
他清瘦的身体就好像一层脆弱的纸,随时可能被无边的嫉妒和愤恨剥落。
他自认为忍耐力已经足够强大,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