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舒停住脚步,回过身看向说话在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但杨舒舒知道,她应该是五十多了,只是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看起来比起普通人更加的年轻,可是这张看起来尊贵的脸,却因为某些情绪而变得扭曲变形,让人看着格外的面目可憎。
杨舒舒转过身,看着女人,她现在这张脸就算是不高兴甚至是愤怒,在别人眼里看来,也是逆来顺受,只是这些人都没有注意看她的眼睛,还以为她是那个任人搓圆捏的杨舒舒。
杏核般的眼睛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姑姑,有什么事吗?”
牧淑雅没有注意到今天杨舒舒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她的态度还是一如平常那般高高在上如女皇:“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解释解释?”
杨舒舒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她什么意思:“解释什么?”
“你给我们家丢了这么大的人,你还好意思问?真是个贱人!”牧清宜激动得几乎忘了自己身为名门千金的矜持,张牙舞爪,口出恶言。
当看到牧老太爷看了她一眼后,又有些怯懦地低下头,退了一步,但即使这样,她还是不忘瞪杨舒舒一眼。
其实杨舒舒挺奇怪的,按说杨舒舒虽然和牧时苍门不当户不对,但牧时苍自己坚持,别人就算是有什么意见,也顶多就是看不起,不至于这么针对吧?
所以,她把这归为是牧时苍带来的株连效应,牧时苍身为牧家最被重视的继承人,但毕竟还不算是唯一,那么他就等于是肉中钉的存在,身为他的妻子,要么就是一个可以打败一切敌人的战士,要么就得像是原身这样逆来顺受的小软蛋。
杨舒舒不想当软蛋,也不想当什么战士,为与自己无关的事与人战斗,实在不值得。
“我丢什么人了?昨天不是已经澄清了吗?我可没有私奔,我那天和时苍去了温泉,车在半路抛锚了,我们一起看星星看了一晚,第二天才回晋京。现在全国人都知道这才是事实,清宜,这话在家说说可就得了,你要是去外面说,那可真就给牧家丢人了,当有小姑子当着外人的面污蔑嫂子的理。”
杨舒舒说话的时候依然温温柔柔,看起来连头都不敢抬,可是每一句都仿佛是一记如来神掌,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牧清宜的脸。
看着她那无辜又纯良的脸,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她说就是真的,虽然你知道她是在胡说八道。
这时牧老太爷突然看过来,杨舒舒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但她选择了避开,这老爷子的气势太强,她怕看一眼自己就怂了。
牧清宜被她的话气得脸色发青,精致的妆容趁得她的脸有几分像大白天的鬼:“杨舒舒,你真不要脸。”
杨舒舒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然后看得牧淑雅:“姑姑,这样的解释,您还满意吗?”
牧淑雅抿了下唇,皱着眉没说话,她比牧清宜的要深沉得多,知道这个时候再多说反而会惹老太爷不高兴,当下便没再开口。
见所有人都再说话,杨舒舒再次看向牧老太爷:“爷爷,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要再次离开,可偏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牧老太爷却终于开了口:“进了牧家的门,就是牧家的人,不论做什么事,都要以牧家的利益为先。丫头,这件事,你要做出解释。”
杨舒舒心里冷笑了一声,她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一场三堂会审。
如果不是还顾及着些原身的那性格,她现在还真想挨个指着鼻子大骂一声:老娘特么的私奔就是被你们牧家这些妖魔鬼怪给吓跑的。
但她现在还要端着小软妹的人设,只能尽量语调平和,但却和以前的杨舒舒不一样:“虽然我嫁进了牧家,但也应该有人身自由吧?交个朋友,和朋友一起吃个饭,出去旅个游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爷爷,您不能因为我和一个男人在一真儿,就说我和男人的染啊,外面的八卦记者可以看图发挥,但爷爷您应该不是那种轻易听信谣言的人吧?如果那样的话,时苍身边总是跟着各种女人,甚至出入酒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拿着些证据告他婚内出轨,然后离婚得一笔赡养费呢?
杨舒舒真的不想这么快崩人设,可是这些牧家人实在有些过份了,竟然对着一个刚从死亡边缘回来了,随时都可能再给自己来一刀的人来兴师问罪,难道就不能再等她身体再好点,情绪再稳定一点吗?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杨舒舒居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客厅内一时间陷入一阵安静,过了一会儿,坐在牧老太爷右手边的牧时连,也就是牧时苍的二叔,才笑咪咪地开口:“舒舒,注意你对爸的态度。”
杨舒舒也跟着他笑了,竟然像是在学他:“也请你们尊重一个随时会自杀的人的心情。”
另一层意思就是,信不信我再自杀一次,让你们牧家彻底丢人陷眼?
突然,原本安静的客厅变成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牧老太爷。
在牧家,牧老太爷就像是一个帝王的存在,也只有从小受牧老太爷宠爱的牧时苍敢在老太爷面前说个“不”字,至于在外的商场,和牧老太爷说“不”字的人,很多人要么不存在了,要么已经被人遗忘。
多少年了,他们没有见过敢和牧老太爷这么说话的人,这么明摆着的威胁。
牧家人没觉得这样的杨舒舒有什么异样,他们只是觉得可能私奔失败,自杀未遂的人可能已经疯了。
牧老太爷倒是最平稳的那一个,一双几乎要被垂下的眼皮挡住的眼睛,发出两道依然凌厉的光,他在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杨舒舒。
杨舒舒其实有些头皮发麻,面对这种商场上的老虎,她其实也很胆怂,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做任何惹人眼的事情,如果牧家人只是看不起她,拿她当个空气,她其实可以接受,但这些人明显不想这样,她的脾气真的算不上好,能是现在的这样,已经算是她这二十年来,表现得最平和的一次了。
这个时候不能躲避,躲避了也就是输了,很可能会更惨,其实杨舒舒很想问问牧老太爷,既然你不同意这门婚事,干嘛让他们结婚,出了这样的事,你既然怕丢脸,为什么不直接让牧时苍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