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时苍坐在乳白色布艺沙发上,沙发有些微的磨损,就像是在诉说着有关它的岁月。
杨舒舒走到他对面,也跟着坐了下来,牧时苍再次怔愣,以前的杨舒舒这个时候是不敢坐的,一般都是瑟缩地站在一边。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审视起来,而这一次杨舒舒有些不明所以,以前的杨舒舒在婚后和牧时苍见面的时候很少,而且大多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紧紧张张,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举止,所以杨舒舒对于这种细节并不了解。
“你刚才威胁了爷爷?”牧时苍开门见山地问,态度谈不上咄咄逼人,但与生俱来的气势足可以让原来的杨舒舒吓得发抖。
杨舒舒这个时候其实也挺想抖一下,可是她演技不行,只能沉默。
“杨舒舒,你现在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以前看到爷爷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现在竟然不止敢顶嘴,还敢威胁?”牧时苍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还带着笑意,只是这笑容让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儿。
在杨舒舒眼前,他就是鼐阴晴不定,时正时疯的变tai。
所以,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她也不奇怪,甚至懒得猜他什么意思,她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回了他一句:“我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牧时苍想了想,竟然觉得这话还挺有道理的了,他无从反驳。
“死过一回,倒是想得开了。杨舒舒,你很想和我离婚?”牧时苍推了推眼镜,身体倚向了沙发,双眼直视着他,目光看似温柔,却一点都不温暖。
杨舒舒也不避讳,点点头:“其实事情都这样了,离婚挺好的。你看,全网都在说你一定会跟我离婚,你要是不离的话,那不就成了大家的笑柄,要不……明天咱就把手续办了吧。”
杨舒舒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天使,多么为别人着想啊。
可牧时苍不领情,他就像是个间歇发病的精神病人似的,刚才还尊贵如王子,下一秒就成了赤眼的魔头,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猛地扑向对面的她,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阴恻恻地低头盯着她的眼睛,笑道:“你做梦。”
杨舒舒的呼吸突然顿住,吓得瞳孔紧缩,那里面映着一张扭曲的笑脸,你可以说他依然俊美无倜,也可以说他病似疯魔,反正那双红眼她看得无比的熟悉,和刚醒时一模一样,就像个随时要咬人的疯子,这一刻她相信,他是真的能掐死她,带着浓重的恨意。
可是——
恨什么呢?他为什么恨她呢?在杨舒舒的记忆里似乎他们之前没有任何交集,更不可能有什么仇恨,这股子恨意哪里来的?难道是原身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什么?
杨舒舒双手死死地抓着牧时苍的手腕,很怕他真的下死手,一下子把她掐过去,好不容易再活过来,她要连着原身的生命一起珍惜,怎么能就这么死掉?
“牧……时……苍……”她艰难地唤出他的名字,牧时苍就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似的,手蓦地一松,但却没有退开,就那么单腿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支着沙发背,低头看着剧烈喘息咳嗽的杨舒舒。
“牧时苍,我强烈建议你去精神病院检查一番。”杨舒舒终于平复了这口气,能正常说话了,她一把推开压在自己面前的牧时苍,然后站起来,退了一步。
牧时苍直接跌坐到了沙发上,抬眼扫了她一眼笑了,温润如水,竟然又恢复了平日的贵雅公子模样。
“杨舒舒,我劝你把离婚的念头打去,你可能认为我不敢杀了你,但是我绝对有办法让你的父母和哥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力那货我还真无所谓……”杨舒舒低声咕哝了一句,但最后却还是因为那对父母妥了协:“哦。”
但牧时苍对她的态度还不是很满意,又加强语气强调了一次:“记住,老实一点,合作一点,或许你能早点自由。”
杨舒舒扯了下嘴角,算是笑着应了,心道:你也知道你现在是非法威胁囚禁呢?
这时牧时苍的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才皱了下眉头:“这里怎么这么乱人,我平时都是这样?”
杨舒舒这时视线朝着正躲在外面门口偷听的春晓扫了一眼,乐了,她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笑:“我是少奶奶,打扫卫生又不归我管。”
牧时苍的跟着她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这时春晓已经躲到了一边,正在门后恨得直咬牙,而牧时苍意外的,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今天晚上我不回去,晚上之前收拾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杨舒舒,等说完了,他才看向她:“你,跟我去前面,向爷爷道歉。”
杨舒舒本想说“凭什么”,可是想了想,又放弃了,她现在的一些行为举止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这还可以理解为自杀后的自我放飞,可如果是太过,可能还是会引起怀疑,还是慢慢地来吧。
沉默了片刻,杨舒舒点点头。
两人走出了白色的小房子,春晓这时已经开始打扫房子门口,看到牧时苍时还不忘娇羞地叫了一声少爷,可惜牧时苍没看她。
等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她立马丢到了扫帚,转身向房子的后面跑去,跑的时候手里拿出了电话。
而这时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牧时苍突然回过头,朝着房子看了一眼,这条路是直线,虽然有一段距离,正房子的正门儿,他还是能看到,可此时原本在房子门口打扫的人影已经看不到了,只有一把扫帚丢在了那里。
杨舒舒奇怪地跟他往回头,等她也没看到人时,不由笑了一声:“你们家请女佣都不上岗培训的吗?”
牧时苍弯起了嘴角,笑了一声,镜片在阳光下反光,看不到眼睛,只是配着嘴角的弧度,莫名的让人能想象到那眼底的深晦:“或许是培训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