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
宁越心中更是一惊,红狼的这座院落他住了这么久,可从来没人敲过门的。由于位置比较偏,白天从来不锁门,都是半掩着。到了晚上,也只是象征性锁上。
毕竟,无论是红狼本身的成员或是敌人来袭,又怎么会有走正门的,直接跃起翻墙即可。
“难道,是有仆役忘了什么东西,所以跑回来拿?也不对,这里规矩是仆役晚上离开后,不到第二天早上,绝对不允许回来的,没人会违反。”
心中疑惑更盛,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大步迈向门口。
然而也就在这时,敲门声停了。
这一刻,宁越步伐瞬止,左手按住剑柄,右臂横于身前,神色紧张了少许。卷动的夜风中,似乎隐隐能够聆听到了大门另一边的声响,那是……喘息声?
“有人敲门,这可不正常。”
突然间从身侧传来的声音让宁越骤然一惊,下意识侧挪两步,正欲拔剑,余光一瞥却也看清来人,羽猎。
不知何时,他竟然悄无声息到来。
“怎么办?开不开?”
话虽如此,宁越已经上前抬手按在了大门门栓之上。如果真是敌人,而且知道此处是红狼的落脚点,区区一扇大门根本造不成丝毫阻拦。
“兵来将来,水来土掩。你小心一点。”
话音落时,羽猎纵身后跃,大弓一转扬起于身前,身形隐入树荫阴影中时,利箭上弦一指,正对门口。
宁越点了点头,抓住门栓之刻,手指轻敲大门,沉声问道:“谁?”
紧接着,大门另一端传来一声闷响,听上去好像有人摔倒了。过了一小会儿,传来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作答。
“我是暮茵茵的朋友,她留了个这个地址给我,说是有困难可以找过来……”
暮茵茵?
宁越一愣,紧接着,一段就在不久前的记忆迅速浮上脑海。
在孤儿院的时候,暮茵茵确实将地址写给了那里的人,说是有困难可以找过来帮忙。只是,这才过了两天时间,竟然真的来了?
这处院落,距离孤儿院距离可不短,跨了大半个城区,还偏偏是晚上找过来。如果确实是那里的人,只能说明一件事。
确实出事了,非常紧急。
那天的接触中,宁越多少看出来,孤儿院的那帮人过得略显贫穷,但是很要强,没钱之类的小事,绝对不会刻意赶来求救暮茵茵。而且,那些人中也有灵醒境的强者,按理说常见的突发情况能够应对。
除非……
咔。
门栓一扯,他打开了大门,透过逐渐放大的缝隙目光望向门外,心中还带着几丝警惕。
门外,只有一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衣裳侧面还有血迹。
“是你?”
“是你?”
下一刻,宁越与来者异口同声说道,那天,他们两人见过,只是并不知晓彼此的名字。
“快进来。”
不再废话,宁越扶着对方回到大院,顺手合上大门。对方很虚弱,步伐摇晃不稳,不过以他实力而言,就算是千斤之物也能随意搬动,何况一个一百多斤的青年。
“他是什么人?”
正堂中,一同退回来的羽猎看着宁越将来人放倒平躺着并在一起的座椅上,忍不住发问。同时,他余光一瞥打量着远处的大门与围墙,显然放心不下。
“小茵的朋友,我也见过,不会有问题。非要说有问题的话是,则是他身上的伤,而且这种时候跑来求救。”
嗤!
一剑割开造访之人的衣裳,宁越望了眼血迹开始凝结的伤痕,眉头微皱。伤口并不平整,应该不是刀剑之类利器割伤,而像是尖锐的树枝或者铁棍划伤。
“拿点药来。”
面对宁越命令般的口气,羽猎没有多说什么,匆匆离去。
紧接着,宁越俯视着脸上还带着痛楚的那人,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快要晚饭的时候,我才发现剩下的米不够了,出去想买点。回去时却发现,住处来了好多人,在打斗。本来我也想一同作战的,可是实力不够,受伤了。是豪哥帮我解围,塞了张纸条给我,要我来找小茵求救。对了,小茵她在哪里?”
那人急促回道,抬手一抓,仅仅拽住了宁越的衣袖,指间还残余着几抹凝固的血渍。
“小茵现在不在这里,有我也一样。放心吧,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解决。”
宁越点了点头,伸手一锁,轻而易举将对方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掌扯下,而后将其抱起,迅速朝着自己房间而去。
将那人放下在自己床上的时候,羽猎的药也送到了。
“麻烦帮他敷一下,我还有别的事情。”
身形一晃,宁越从羽猎侧面掠过,穿出房门之时,带鞘的暗煊古剑已经被他提在了手中。
“喂,你想去什么地方?再提醒一次,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门外,乌獠已经到来,挡在了那里。
其实从回到正堂之时,宁越就留意到了对方的气息出现。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要去解决很重要的事情。关于小茵一直在照顾的那个孤儿院,我并不知道你是否知晓。但是,现在那里正在遭受危险,小茵的朋友刻意赶来求救,她不在,那么只能我去。”
说罢,宁越上前一踏。然而,乌獠横臂一拦,挡住了他的去路。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让开!”
宁越一声怒喝,右手一抓,赫然按上了暗煊的剑柄。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接到的任务是看住你。你应该知道,在我们这里,任务是最重要的。比起红狼的存亡安危,其余的都是次要。”
乌獠一哼,猛然一退,右手探入走廊的一支柱子后抽动一甩,只见一道宽厚黑影舞动于半空,竟然是一柄重剑。
“现在退回去,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剑眉一翘,宁越沉声说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开,不要逼我动手,我不想将你当做敌人!”
“从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成为了我的敌人。宁越,你小子很不错,我不想和你打,但是在命令面前,我别无选择。”
乌獠眼神一冷,重剑挥动一指。
“不过放心,我尽可能不会伤你性命。”
“让路!”
锵
赤光一闪划动于夜色之中,惊鸿一现的剑光骤然撕裂黑暗,那抹出鞘的寒芒迅疾无匹,没有半点犹豫。
这一剑,宁越的信念很坚定。在众人质疑自己的时候,暮茵茵是第一个站出来选择相信他的人。相信他一个才认识并不算久的朋友,而去与之前交情更长的同伴争执。
当初,要是在云虚剑阁能有这样一人站出来帮他,也许曾经几乎能够吞噬他理智的仇恨也不会那么浓烈。
现在,暮茵茵很是关心的那些人出事了,作为曾经见证过孤儿院之人,他不可能坐视不管。而作为她的朋友,更是义不容辞出手相助。
谁挡他,无论是何种理由,都是……敌人!
乒!
重剑正如其形,无论气势还是力度都雄浑无匹,纵使乌獠的剑势后发,短暂之后,爆发的力量却也已经更加磅礴。双剑激撞的刹那,压倒性的力量优势轰然体现。
霎时间,狂风大作,暗煊古剑剑刃一弯弹动,宁越身形也是一颤后退,脚下运劲一踏,顺势后跃翻起,再斜踢一脚蹬在侧面漆红木柱表面,借力一掠。
咔嚓。
崩裂声骤起,木质的柱子表面赫然凹陷开裂,而跃动的宁越凌空一剑劈落,在他左手之中,从乌獠现身阻拦之时就开始蓄势的玄力彻底爆发,一团炙热烈焰凭空跃起翻滚在半空,随着他的动作抚动一划,火光宣泄注入三尺剑刃之中。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好不容易掌控了少许的炎罚剑裁初次实战,对手竟然会是红狼的成员。
但是,一旦剑出,也不应有任何犹豫,只可尽全力挥舞,让呼啸的剑势咆哮出最为璀璨的一刹那。
“什么,竟然是炎罚剑裁!”
这一刻,乌獠满脸震惊,来不及多想,仓促抡动重剑一格,拦在身躯上方。
叮!
剑落,劈斩之音只有一声划动轻鸣。
轰隆隆!
炎爆,咆哮,疯狂炙热席卷而下,暗红火光轰然爆裂,层层炎浪波动激震四起。
“宁越,别太嚣张了!”
炙热包裹之下,乌獠突然一吼,挥动的重剑转守为攻,一圈乌金色剑芒啸动抡斩,瞬间切开层层炎浪,将所有烈焰击碎溃散。
同时,整个走廊为之一颤,然而却有一点突刺的寒芒丝毫不受影响,迅疾之下,轻而易举偏开了重剑的雄浑锋芒,轻触一点,抵住了乌獠的后颈。
“你输了。”
在他身后,弯着腰的宁越冷冷说道。炎罚剑裁威势浩大,但只是诱敌之招,他有自知之明,那样硬碰硬的招数不可能正面击垮灵醒境五重的乌獠。况且,那种战法本身就是对方更擅长。
而且,宁越心里也清楚,乌獠不会上手就施展全力,所以他才有机可乘。
“哼,和他们说的一样,对上你小子稍微的一点松懈,就可能致命。你走吧,今夜我拦不下你。”
乌獠一叹,重剑垂下一触大地。
“多谢。”
宁越抽剑拱手一拜,不再犹豫,转身一跃,几个箭步已至围墙下,根本无需走正门,翻身一纵直接跃上墙壁,随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喂,就算你没用全力,交手又失先机,但是败得这么快,可不像你。”
走廊入口,羽猎耸了耸肩。
对此,乌獠一哼,回道:“我说自己太不小心了,行吗?”
“真不坦诚。”
一边说着,羽猎摇头向前,竟然顺着宁越离去方向走去。
“你去哪里?”
“他一个去,如何放心?况且,怎么着也要看着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