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察这屠夫的表情,由最开始的憨厚模样转变为紧张,手都捏在一起了,蓟芙蕖不经意地问:“先前这儿是不是有副画?”
“啊?啊是,夫人的画像,这不是怕触景生情,就毁了,免得日日看着就想起来人。”
屠夫心里松了一口气,带着无所谓的语气说着深情的话。
“嗯……这样就好,查找到什么了吗?”
那几个人站过来,“回侍郎大人,什么也没有。”
蓟芙蕖象征性地朝屠夫弯了腰,示意打扰了,“那本官就先走了,若有什么案件相关事宜,还请告知刑部。”
“是,哦对了,大人是否可以将尸体还给小人,这葬礼也不能没有尸体吧,再拖下去怕是夫人在泉下难以安息。”
尸体一直放在刑部,倒是没有解剖,因为没人敢主刀,先前这种活都是要侍郎或者尚书在旁边佐证的,不然谁也担保不了解剖结果的真实性。
尚书一直在外面忙没时间管,侍郎又没安排,这就一直放到现在,他不说蓟芙蕖都要给忘了,还没查过尸体。
“葬礼啊?再推推吧,刑部定然会为尊夫人的死找到真凶,那时候岂不是更能安心入土?”
蓟芙蕖嘴角扬起来,笑着离开。
门外本来站着的看热闹的百姓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离开了,反而是要卖猪肉的人过来催。
屠夫应声去了猪肉铺,忙活生意。
蓟芙蕖一回到刑部就立马去了停尸房,这里和画师案那时候一样,堆积着许多不知名的尸体,这次竟是连身份信息都没有,就扔在一起。
“这是?”蓟芙蕖看到之后眉头紧皱,问向身边的人。
“这……下官立马找人去整理,侍郎大人要不先等等?”这人站出来,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低着头。
轻轻呼出一口气,蓟芙蕖告诉自己要稳住,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把屠夫夫人案的尸体找出来,剩下的给你们两天时候,发臭的尸体直接处理了,其他的标好身份信息。”
“是。”
那人慌忙去找屠夫夫人的尸体,不一会儿,他拖着一个还没消肿的身体来到蓟芙蕖面前。
这是一具很明显被泡肿了,甚至感觉结冰了的尸体,但不难从眉眼看出来,生的雅丽,没有凶狠的气息。
这样的女子到底有没有与那教书先生有瓜葛,心中的猜测老是在变化。
“检查过尸体吗之前?”
“这案子是黎月女官经手的,她查过,人正在休假,恰好这几日没来。”
嘶……黎月!把这丫头给忘了,当初就是她来找自己要办案子的,那就直接动手吧。
蓟芙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在尸体上面一划,衣服裂开,皮肤露在表面,伸手从嘴里去摸气管的异物。
没有泥土,一点儿都没有,明显就是杀了之后拖过去河里的,蓟芙蕖证实了之前的推理。
接着仔细地查看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的痕迹,翻找了一通却没有发现,倒把自己累出了一身汗。
“呼!看来是真的没什么线索”,蓟芙蕖松手接过旁边递过来的水盆,洗了手之后看着尸体开始沉思。
有什么必要呢?若是要处理尸体,那为何不直接一把火烧了,或者放在人彘面前,那个密室总不会被人发现,屠夫敢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待在那儿,就不可能怕暴露。
想来想去,还是没个结果,但眼下不该考虑这个,先想想死者的死因,先死再抛尸,总得有个死法吧?
抱着胸,手里还有未干的水滴,蓟芙蕖食指跟大拇指捻了捻,对了!
尸体若是受到过击打,那边周边的皮肤定然会更加肿胀,就相当于把毛巾捆起来丢进水里,不论泡的时间多久,总会有痕迹。
蓟芙蕖立马跑到身体旁边,又仔仔细细查看一遍,果然!脖子附近有个地方,比周围皮肤要紧致许多,只是因为脖子本来就细,容易被忽略,所以才没注意。
看样子是窒息而亡,那就好办了,去诈一诈嘛,看那屠夫也是应该挺害怕的,也是时候做出反应了。
“好了,尸体保管好吧”,蓟芙蕖说完,那人一脸的懵,向来就没见过这么办案的,又是装模作样搜集证据,又是摸几下尸体的。
蓟芙蕖出了停尸场迎面撞上黎月,这丫头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笑的也像往日一般。
“王妃姐姐!哦不对,要叫侍郎大人了!”
黎月立马凑上来,挽着她的胳膊,“我就请假两日,王妃姐姐就成了侍郎,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说一声,哼!”
蓟芙蕖失笑,把她的手扒拉下来,“你可要注意态度,本官如今身为刑部侍郎,很多人看着呢。”
“啊……也对啊,那……侍郎大人,这个案子带上我吧!”
“好吧,那就带着你,待会儿跟我们堵人去吧!”
蓟芙蕖眉毛一挑,黎月都快尖叫了,带着官帽挽着发髻的蓟芙蕖真的太迷人了!
“堵人?是那个屠夫?”
“正是。”
带着黎月,又喊了好几个人一起,来到屠夫门前距离两百米的地方,蓟芙蕖压低了声音,“从现在起,一直盯着这里,见到那屠夫手里有东西就直接抓,没东西就跟上去看看他要干嘛。”
“是。”
一行人齐刷刷地回答,之后稍微分散了站位,盯着屠夫家的门,心中希望他快些出来,不然可就要这么守夜了。
出来了!!!
在月亮藏在云层里的时候,家里的灯点燃,一个人影脚下踢着个大罐子往外走,俨然就是那屠夫!
蓟芙蕖看时机已经到了,一声口哨,大家一起冲过去将他围起来。
“上哪去?”蓟芙蕖款款走过来,屠夫脸上是惊慌的表情,胳膊上紧张地青筋暴露。
“我……”
“不必多言,刑部大牢见吧。”
他被扣起来,准备带往刑部,这时候大家都注意到了那个罐子,鲜血淋淋的面部,只有眼睛是完好的。
嘴巴里面的布条换上了干净的,没有血渍,但是身体完完全全被塞在罐子里面,动弹不得。
饶是蓟芙蕖提前看见过,也止不住跟旁边的人一起吸了口凉气,看着这双解脱般的眼睛,他好像在说,恶人终于被抓住了。
竟然流出了眼泪,蓟芙蕖也不敢轻易替他去擦,生怕伤到了。
只好让几个人轻轻地抬着罐子,先带去刑部,明日再议论这件事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