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真情实意，自然没聊多久，但是见卫黎墨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倒是突然开始生疑起来。

“太子来我府邸，难不成就是为了在这后花园逛逛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却满是试探之意。

卫黎墨却忽然叹了口气，一脸为难的模样。

“太子这是何故？”

卫黎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旁边人一眼，才缓缓说道，“孤本来是想与你说些知心话，可这些人却是寸步不离跟着我们，实在是难以开口。”

这时，蓟芙蕖忽然上前一步，一脸歉意，“太子恕罪，实在是小的们没理解您的意思，小的现在就下去。”说完，她轻飘飘的看了二皇子一眼，“二皇子，小的告退。”

这个眼神意思就很明显了，卫昊宇看着这与们面具男形容的一模一样的场景，心里一阵冷笑，但还是点了点头，让旁边的侍卫们退下了。

“现在他们都走了，太子有话直说。”

卫黎墨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一计，本来站的的距离远，也不好催眠，如今却是刚刚好停在石桌子面前，真的是瞌睡了有枕头。

他装腔作势的咳了一声，笑道，“我们兄弟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叙旧，如今好不容易有时间，何不坐下喝喝茶，闲聊一小会儿？”

卫昊宇皮笑肉不笑，悄悄摸向腰间的铃铛，笑容慢慢加大，他又装了一幅温润的面容，手一拱，说了句，“请。”

说完，就坐在凳子上，悄无声息地将绑着铃铛的绳子取了下来。

卫黎墨自然乐意，兴冲冲的掀开衣摆坐了下来，又十分熟稔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太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本来也是极好，我一直想问为何二皇子突然对我这么冷漠？”卫黎墨说这句话，本来是为了营造氛围，可这具身体却本能的划出一丝酸涩。

卫昊宇冷笑一声，将水杯放下，嘲讽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皇家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小时候你见我一直在冷宫里刚刚懵懂，就找人欺辱我，现在我不是小孩了，你觉得我会再如此傻吗？”

“你误会了。”卫黎墨眉头一皱，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这些和二皇子说的确实大不相同。

“嗤。”卫昊宇眼底情绪不断翻涌，往日被折磨侮辱的记忆尽数涌入脑海，他看向面前那个看似善良的太子，心里更是掀起无尽的仇恨。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他的母妃，一个极其温婉的女子，尽管被丈夫嫌弃，却仍然笑容晏晏的人，她会给他做衣裳，做玩具，还会教他认字。

但是如果不是他，我本应该顺应命运在一个小小的冷宫里，慢慢长大。

那年，母妃刚刚离世，本来就荒凉的冷宫，现在除了嬷嬷以外，只剩下自己，皇上从来没有来过冷宫，包括他的妃子死后，仿佛是忘记了一般，什么棺木全都是母妃生前攒下来的钱财买的。

他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若是真是如此，他也没什么可怨的，这世上的亲人已经死了，母妃也不让他去找父皇。

一直到太子过来，无意间看到他，那个时候，他太落魄了，一个皇子，穿的衣服和鞋子却都是破破烂烂的，连一个低贱的宫女都不如。

他看到面前那个穿着富贵，面容温润，笑起来极其好看的男子，心里竟然多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一直到后来他一步步上来，才知道那是一个小孩子的羞耻心和自卑心。

“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明明比我了一两岁，却让我看到了母妃的影子，一样的温柔善良。

我点了点头，将自己满是灰的手放在了那双洁白无瑕的双手里，从这一刻起，我的命运就被改变了。

他经常前一秒给我好吃的好穿的，却在刚离开后，让侍女侍卫欺辱我，但是我相信他，以为这些都是侍女侍卫们的阴谋罢了。

后来，皇上传召我了，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他是多么的威严，而且不言苟笑，他说，“既然太子收留了你，你就好好辅佐他，若是让朕发现你有一点二心，朕绝不原谅。”

我楞楞的应下了，吓得不知所以，皇上似乎有些失望，也没让我起来就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我一直跪到了半夜，此时我已经眼前发昏，膝盖也已经疼的没了知觉，就在我快要倒下的时候，一个男人进来了，他缓缓在我面前蹲下，掐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睁开眼睛。

后来，他同我说了这辈子最悲伤的事情，“你知道为何那些侍女侍卫欺辱你吗？如果不是主子同意，他们怎么可能为所欲为，其他皇子欺负你，也都是他的意思，你把他当成亲哥哥，他却把你玩弄这般，你真的甘心？”

“不可能！”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里，我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相信了。

再后来，我出来了，那个太子见到我一直待在床上，以为我赖床不想起来，却不知道我一直跪在地上跪了一夜。

现在想想这些事情就太通顺了，那些奴婢们做的事他一点都不知道，每次我被欺负的时候，他也都不在，他在别人面前大肆夸奖我，让其他皇子对我更加怨恨。

这就是一个太子的心思。

后来，我学会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学会了背地里好好学习，学会了母妃最讨厌的心计，我越来越厉害，朝堂上也已经有了我的势力，我甚至有了自己的府邸，我再也不是那个让人随意欺辱的皇子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每次都笑的十分温润，对着镜子的时候，我脑海里幻想着母妃的笑容，试图将自己的笑容与她同步，可是我却一点都学不会，因为母妃的笑容是淳朴的，是不加杂质的。

面前那个幻影越来越淡，最后出现了卫黎墨的脸，他的脸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一模一样的让人恶心。

“你怎么了，我看你一直在发呆。”卫黎墨一脸不解，他好像没说什么话，而且也没有使用催眠术。

卫昊宇低下头，掩住情绪，抬起头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只不过是想起来了一些旧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