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许是怕夏知秋追问,谢林安接着话茬继续往下聊:“既然你都看过梁家了,不如也去看看粱大夫人的娘家。”
夏知秋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番:“她的娘家?”
“没错。梁二爷不是说了吗?他这嫂嫂六年前借着奔丧的由头,回过一年娘家,而她的继子,恰好也是六岁啊。”
“你是说,这孩子……”夏知秋不自觉屏住呼吸,欲言又止。她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甚至是太巧了,而那继子就在粱大夫人娘家所在的金花镇上。
这个荒唐的念头一晃而过,夏知秋又觉得不太可能,太荒谬了。
就是给粱大夫人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做这等肮脏的事吧?
谢林安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说:“谁知道呢?”
夏知秋也不蠢,她分析着说:“不太可能啊!若是粱大夫人真的和人私通,并且怀有身孕,那么在得知自己怀孕的当口必然会喝药落胎吧?何必费劲千辛万苦把这样一个野种生下来?况且她要是真的有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了,还有谁敢质疑这不是梁大爷的孩子?”
他们两人已经到了客栈里,此时正坐在人声鼎沸的大堂里喝茶。谢林安用手指蘸了蘸水,在木桌上轻点了几下。
他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问:“假如她那时想生下这个孩子,又不能在梁家本家生下来,你说她在避讳什么呢?”
“要真是这样的话……”夏知秋倒吸一口凉气,说,“那就是她如果在梁家生下这个孩子,会让旁人察觉这孩子不是本家血脉的。寻常丫鬟又怎么知道主子的房里事呢?她要提防的人是梁大爷!如果说梁大爷一眼就能瞧出这不是他的血脉,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梁大爷和她那段时间没行过房事,时间对不上。这孩子来历不明,会被识破的,所以她只能遁逃到娘家产子。不对,这也不对啊。她既然怕人发现,又为何千方百计生下这个孩子呢?直接打掉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那么很显然,她不愿意落胎,甚至是很乐意生下这个孩子。”
旁的夏知秋也猜不出来了,她只能确定,梁大爷和梁大夫人的感情或许没那么好。
不过这些猜想都没有任何证据,除非他们能证明粱大夫人回娘家那一年是有身孕的,并且她要过继的孩子梁昊是她的私生子,否则这一切都只是臆想与空谈罢了。
这么一想,如何查起又没个头绪了。
谢林安打算结账了,顺道订两间客房。
堂倌一见夏知秋和谢林安结伴而来,屁颠屁颠凑过去,笑道:“二位爷要结账了?”
夏知秋竖起两根手指,道:“嗯,再订两间房。”
堂倌看了看柜子上挂着的门牌号,道:“对不住了二位爷,今儿个人多,只剩下一间空房了。若是不介意,二位爷挤一挤?这房钱小的能少算一些,就只算一个人的就行。”
要是能把空着的客房卖出去,那也能多捞一笔钱,没准掌柜的一高兴,还能给堂倌几个铜板加餐。
夏知秋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就是不太方便,你懂吧?”
堂倌挠了挠头,没懂。
夏知秋舔了舔唇,急得唇上冒燎泡,问谢林安:“不如我们换一家客栈?”
谢林安道:“方才路过的客栈,连吃饭的座儿都没有,你还想着有客房空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如就定这一间吧。”
“主要是,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万一对方会磨牙流口水还有狐臭,不太好。”夏知秋解释。
“竟是如此吗?”谢林安了然点点头,“既然你这么嫌弃和我同睡。那么这间客房就由我定下了,你去别家客栈再找找吧。反正都是单人客房的钱,我不赚不亏。”
谢林安这厮……狗贼!夏知秋没想到他的后半句讲的是这个,一时间头更痛了。
她冷哼一声,还真的转身就出门找客栈。
哪知她在方圆百米间徘徊了两个时辰,发现,谢林安说没空房就真的没有。她要是不想和谢林安一块儿住啊,那就得露宿街头。而且谢林安已经付了房钱,她再去睡,也不用出钱了。那堂倌说了嘛,只要一个人的钱……
这般想着,夏知秋灰溜溜地逃回了客栈,腆着脸讨好谢林安:“这客房还挺好看的,不知道睡起来舒服不舒服。”
谢林安笑眯眯地道:“舒服不舒服,我现下不知道。不过今晚我独自一个人睡了以后,大概就清楚了。”
他这个人特别记仇,睚眦必报。此时,他刻意强调,他要一个人睡。
夏知秋又不傻,自然听出了这话外音,于是讪讪一笑,道:“这穷乡僻壤的,听说夜里不太平。谢先生一个人睡,不怕吗?”
“不怕。”谢林安冷冷地睥她,“反倒是和你睡,我很怕。”
“怕什么?!”
“你有龙阳之好,万一轻薄我。”
夏知秋一时语塞,她没想到上次摸谢林安小手的事情,他能记得这么久,这么清楚。
见他神情,分明是在讽刺夏知秋。之前她跑出去找客栈空房,不是挺能耐的吗?如今又怎么低声下气求着和他同住了?
夏知秋苦着脸,从兜里颤颤巍巍掏出一百文,递给谢林安:“我听说住一晚上要二百文,我给谢先生一半的钱,与你同住,可好?”
金花镇的客栈比京都便宜多了,单人间才二百文。要是在京都,没个一两银子,你都找不着店的,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去住客栈,太贵了。
谢林安嫌弃地摸过那把钱,道:“我睡榻上,你打地铺,你要是同意,我就让你住。”
夏知秋险些要撸袖子和人干架了:“凭什么我付一半的钱还要睡地板?”
结果谢林安凌厉眼风一扫,她立马老实了,垂头丧气答应下来:“嗳,都听谢先生安排,地板硬实,睡着心里也踏实,还对脊背好。”
谢林安满意了,收起钱,领着夏知秋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