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无法再将她视为男子?
闻言,夏知秋微微一愣。
她的心脏变得柔软、炙热,甚至有些难言的悸动。
夏知秋从未有过这种时刻,瞬息之间心乱如麻。
这一汪心池,是谢林安搅乱的,他是罪魁祸首。
夏知秋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场面,她只能迟疑着伸手,捂住了谢林安的唇。
她含糊其辞,堵住谢林安未尽的话:“这话可不敢乱讲,要是让人听见我的真实身份,可不是要掉脑袋的?”
奈何听到这话,谢林安想岔了,还以为是夏知秋在刻意扯开话题。
他是一厢情愿,再讲下去,恐怕也只是让夏知秋看他的笑话。
谢林安的感性不过一瞬,被夏知秋当头棒喝这么一捂唇,火气上来了,原本的哀伤之意荡然无存。
他赌气似的,和夏知秋道:“哼!你要和我同一间房也行。不过我要睡榻上,你爱睡哪睡哪。”
谢林安竟然同意了?夏知秋喜不自胜,连声道:“行行,本官最是体贴,那就迁就迁就谢先生吧。”
谢林安仍不解气,又幼稚地说了一句:“还有,虽说我同意和你近身入眠,可你也不能趁虚而入,趁我熟睡时,对我动手动脚。”
这不就是说她馋人身子吗?夏知秋哪里受过这样的冤枉,当即便回嘴:“谢先生放心,我对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是半点想法都没有。”
“没有最好!”谢林安气得牙痒痒,可又不知该如何回击。夏知秋这些刻薄话,还不是他自个儿嘴贱引出来的?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林安绷着一张脸,作势要去院子透透气。
就在他迈出房门的时刻,谢林安忽然回头,和夏知秋郑重其事地道:“我的身子骨一点都不瘦弱。”
“嗯?”夏知秋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懵了。
谢林安傲气地道:“单论白米,我可以单手抬二石。”
夏知秋反应过来,他这是计较此前,她说他孱弱一事呢!
她哑口无言,顿时闭上了嘴,心道:“男子……真的好孩子气啊!”
夜里,夏知秋和高家儿子定好了晨起赶路的时间。见天色昏暗,她匆忙洗了个脚便回房间睡了。
谢林安早早就坐在榻上收拾床铺,他不愿近身贴着别家送来的被子,非要用自个儿带的衣物裹住全身,再慢悠悠躺到被窝里。
夏知秋手脚利索地将自己那一床被褥挪到地上,收拾妥当以后,她凑到桌前熄灯:“谢先生,我吹灯了哦。”
“嗯。”榻上的人背对着夏知秋,闷声闷气应了一句。
许是还在生无名火,夏知秋无奈极了。她也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安抚谢林安,明日还有要事要忙。
于是夏知秋尽快吹熄了灯,钻入自个儿的棉被里,酝酿睡意。
她累到极致,困意便汹涌。
就在夏知秋快要睡着的时刻,谢林安突然出声,问她:“夏知秋。”
“嗯?”夏知秋闭着眼睛,敷衍地哼了一声。
谢林安喊了一下她的名字,很快就没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他憋不住了,再次出声:“夏知秋,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夏知秋昏昏欲睡,问:“什么想法?”
“没什么。”谢林安冷冷地道。
他听她话里话外都带着困倦之意,很明显没有聊天心情,于是又有点不开心了。
夏知秋听出谢林安不满的情绪了,她虽不知他生气的点儿,不过她作为大度的上司,也愿意亲昵哄一哄下属,讨个心安。
于是,夏知秋翻了个身,面朝榻上的谢林安,同他道:“谢先生。”
“有事?”谢林安回话冷淡到极致。
夏知秋语气软乎乎地道:“你知晓夏府为什么从来不招随身伺候的丫鬟吗?”
“嗯?你不是怕花钱吗?”谢林安想了想,道,“不过你一个七品官,府里连个随身侍奉的丫鬟都没有,委实有些寒酸了。”
夏知秋浅浅一笑,道:“其实啊,是我信不过任何人。府中有个赵金石就够我提防的了,再来个丫鬟,我怕被人逮着了短处。”
此言一出,谢林安无话可说。
夏知秋又是一笑,温柔地道:“我害怕独身一人,又渴望有三两挚友。如今能和谢先生这般亲近,同屋而眠,我心实则温慰极了。好似这黑暗的长夜,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夏知秋一人入睡的时候,总有做噩梦的时刻。她梦到小时候的事,梦到母亲,梦到她独自一人倒在雪地里,喊哑了嗓子,也无人来救。
她本想独自前行,岂料同路之人多了个谢林安。
她该感谢他的,有谢林安在,这一路似乎也不太孤单了。
听得这话,谢林安哑然。
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嗯。”夏知秋被睡意席卷,沉沉闭上了眼睛。
昏暗的屋内,有一丝月光照入。银白色的光华落在夏知秋的眼睫,徒然照亮了她的脸。
谢林安转过身,瞥了一眼地上的夏知秋。他盯着女人娇小的樱桃唇,怔忪一瞬,莫名想献吻。
待回过神,谢林安惊出一身冷汗。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再也不要看夏知秋的睡颜。
谢林安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好笑的梦。梦里,他是刚刚入定的出家僧人。他坐在蒲团之上,面前是宝相庄严的佛像。明明佛殿肃穆,他却心生杂念,还渴求繁华的红尘。
他越是诵经,烟火人间越是涌上心头。
此时,恰巧有那么一只刚刚化形的青涩小妖诱他一诱。明知是陷阱,明知那是小妖精拙劣的试炼,他还是被其骚扰得烦心,猛然睁开眼。
那小妖精,正是夏知秋的脸。
夏知秋散着一头黑发,脸上不施粉黛,茫然而无辜地望着他。
谢林安讥讽地问:“你是我的心魔吗?你是来引诱我的吗?”
夏知秋不答,只看着他手上的佛珠出神。
随后,谢林安竟扣住她的腰肢,堵住了她的唇,冷笑道:“既是心魔未除,那不如从了魔障。”
怀中的小妖精夏知秋这时才惊觉,连连呼喊:“等等,我不过是来问路的,不是刻意要引诱你!”
奈何,谢林安素了太久,偶然开一次荤,破一次戒,哪里还有理智尚存。
这一梦,满是迷乱春色,满是巫山云雨。
待谢林安悠悠然醒来时,他回想起那荒唐的梦,竟头一次做贼心虚,不敢看夏知秋的眼睛。
吉祥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