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颠地陈芝昏昏欲睡,玻璃窗外毒辣的阳光逼了进来。
靠着一丝意识,拉上了窗帘。她抱紧了怀里的双肩包,在一阵嘈杂中挤下了火车。
“小芝!”远处人群中出现个熟悉的面孔。
张姨脸色沉重,激动地挥着手,上前准备接过陈芝单薄的行李,却被拒绝了。
“姨,这次还得麻烦您了。”陈芝苦笑道。
“你爷走后就你一个人了,多麻烦麻烦我们不过分的。”张姨说罢拍了拍陈芝的肩膀。
回家的车站离火车站不远,等了没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
车上人不多,陈芝和张姨找了两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穿过盘山公路,远离了市区,郁郁葱葱的树林从两边快速划过。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公司领导发来的消息。“出了那么大的状况,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芝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屏幕,摁下了锁屏键。
公交车的引擎发着老旧的声音,将她们送到了一条小路边。
张姨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到了陈芝手上,“有事随时可以和我说。”
两人朝两个方向走去,陈芝的爷爷陈莫住在山头。他为了追求艺术氛围,特地搬离了村庄,村子里的人都很尊重陈老师,张姨就是其中一位。
木门被推开,发出了“吱哑”的响声。
昨天这里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
陈芝把餐桌清理了出来,扔掉了还没吃完的半块荷包蛋,将爷爷的黑白照片从包里拿了出来。
爷爷走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件事村民们帮了不少忙,镇上的医疗条件有限,就转到了陈芝那的大医院,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救过来。
陈芝知道爷爷的脾气,肯定不愿意流落他乡。所以公司假都没有来得及请,就把他的照片带了回来。
环顾四周,一切都和陈芝记忆中没什么区别,唯独角落里的画,好像被挪动了位置。
陈芝满腹狐疑,放下手中的抹布,正准备去看。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大门被无情地踢开。眼前出现了三张生面孔,他们长的凶神恶煞,手臂上还纹着图案。
“老头子,该还钱了吧。”为首的人甩着棒球棍。
他放眼望去眼前只有一个小姑娘,穿着碎花连衣裙,肩上还有丝薄的披肩。
“你们是谁?”陈芝和他们对视了许久,颤颤巍巍地开口了。
“龙哥,那老头子……”边上的人推了下那彪形大汉的背,又指了指餐桌上爷爷的黑白照片。
龙哥眉头一皱,收起了戾气,“死了?真晦气,你们讹人是吧,拿将死之人的名义来借钱。”
爷爷虽然生活在村庄里,但却不拮据,镇上的“陈莫美术馆”就是他们家的。况且爷爷生前不赌,借钱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陈芝怔在那里,她无辜害怕的样子让龙哥无从下手。
“总之,”他清了清嗓子,“钱不可能再拖了,给你一个礼拜,三十万,少一万少一个手指头。”
“三十万?!”陈芝惊呼。
所有的存款加在一起,她都拿不出这些钱,难不成……要动爷爷的遗产?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压着桌边,“啪”地摔了下去。
“喂?”陈芝没看是谁打来的,一股脑就接了起来。
“哟,终于接电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呢,现在立刻请你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就别干了。”
电话是公司领导打来的,陈芝这次回乡收拾遗物,可以说是不辞而别,直接人间蒸发了。巧的是,刚好赶上个“大危机”,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公司里,大家都忙做一团,人声此起彼伏。墙上的明星海报正一张张的被卸了下来,被人随意践踏。
又经历了两个小时硬座的摧残,陈芝戴了个口罩掩盖住自己的憔悴。
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踩到地上的文件,踮着脚尖来到了领导的办公室。
领导没有过问,陈芝消失的这些时间去哪,干了些什么,直接切入主题,拿出一份文件,“你是不是没有做好林安尧的宣传?”
“谁是林安尧?”陈芝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辞职报告,上面的字迹是用黑色水笔刚写的。
领导抿嘴,无语道:“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都不认识,你是怎么转正的啊。”
门外跑进个女孩,手里抱着一大堆文件,“不好了林安尧刚才自己发动态,说要隐退。”
“好家伙,一个辞职,一个隐退,你们凑一起得了!”
辞去了工作,陈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她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和那些喜欢奋斗的同龄人相比,更向往小镇生活。
可爷爷不甘她如此,将陈芝赶出了家门。
漫步在街头,每个人看上去都忧心忡忡,背着公文包。只有陈芝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笑容,转手她进入边上的一家糖果店,买了袋橘子糖准备返回。
火车站依旧人山人海,陈芝买了张动车票,安心的坐在椅子上等候。百无聊赖,观察着行人。
林安尧穿过人群,他戴着墨镜和口罩,头上顶着不符合季节的帽子,慌张的左右环顾,随后注意到了陈芝身边的空位,大步向前坐了下来。
陈芝心里一颤,这个人穿着打扮这么奇怪……该不会是要劫火车吧!
哪个正常人会在室内把自己裹成这样!
想到这里,陈芝往另一边挪了挪。她拿出手机,想掩盖自己的害怕。
手机弹窗响个不停,关于林安尧的话题在网上越来越多。
#人气影帝林安尧被爆黑料#
#林安尧与她的关系竟是!!?#
诸如此类的消息遍地都是。
陈芝算是曾经半个脚踏进过娱乐圈,可她对圈子里的事情却不大感兴趣,处于佛系的状态。
“哼,小鲜肉。”陈芝吐槽了一句,苦笑着摇头。
她没注意到,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边上那个男人正透过墨镜死死的盯着她。
广播声响起,陈芝的列车开始检票,她一刻也不想在这环境里待下去了,“噌”地站了起来,第一个挤了过去。
列车里的冷空气让陈芝打了和寒颤,她是靠窗的位置,刚好可以欣赏到沿途的风景。
坐下来的瞬间,疲惫也暂时得到了解放,带上耳机播放起了常听的那首歌。可就在这个时候,眼角瞥到了不好的“东西”。
陈芝的心也揪到了一起,那个怪人正拿着车票站在过道上。
千万不要在我边上!
陈芝心里祈祷着。
林安尧直勾勾的盯着陈芝,挨在她边上坐了下来。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黑棕色的瞳孔吸引了陈芝的目光。
眼睛这么漂亮……应该不是坏人吧,陈芝心里放下了戒备。
直到林安尧的目光和陈芝撞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陈芝清了清嗓子,拽着那袋糖,双手捧到了他的面前,“你,吃吗?”
林安尧把墨镜装进了口袋,转眼不知道从哪拿出个眼罩,他看都没看陈芝一眼,直接带上了。
怪也就怪刚才自己的无理,陈芝尴尬的把手伸了回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到站了。
陈芝揉了揉眼睛,发现手上轻了不少,低头一看,新买的糖不知道被谁拆开了,还少了一大半!
边上座位已经没人了,罪魁祸首很有可能就是他。
斥巨资买的糖,就这样被陌生人抢走了一大半,陈芝忍着心痛,下了车。
现在回家,那些催债的人很有可能会再次上门,陈芝觉得先避避风头比较妥当。
前两站就下了车,“陈莫美术馆”的字样进入眼帘。走到馆前,门把手上竟然积了一层灰,看来爷爷有些日子没来了。
陈芝熟练的从花盆底下取出把钥匙,打开了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
这美术馆几乎就是爷爷的家,热爱美术的他,常年都在这里活动,相反家很少回去。只是这一次为什么会这样?爷爷在出事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莫老爷子身体出了名的好,当陈芝得知他犯了心脏病,很是意外。
再加上,那几个催债的人。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这让陈芝脑海里出现个人影,那瞬间脑子乱成一片。
手心冒着冷汗,准备打电话给张姨去问问情况。
突然,一个陌生电话冷不丁的打了进来。
“您好,请问是陈莫先生的家属吗?我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