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转过来脸,红着眼,柔柔弱弱的道:“怎么,你还要打我?”
语气又气又委屈巴巴。
“你快放我下来,谁说我要打你了,你个短命鬼!你…你…嗯?”
萝卜头口不遮拦的骂着,不知为何,突然一呆。
苏意红着眼温柔的看着他,像是没瞧见阿绫的动作,还安静的等他解释。
萝卜头像喉咙卡了东西一样,涨红了一张脸。
苏意定定的看着他半天,最后阿绫实在受不了这胖萝卜的体重,把人放下来。
“你,走开!”萝卜头不知是羞赧的满脸通红,还是恼怒,推开阿绫。
转而似乎要找回场子一样,恶狠狠瞪苏意,“爹把你打发到这鬼地方住着,就是不在乎你!叫你在这里安心养病,是不想你出去丢人现眼!你以为爹会为了一个灾星克星责罚我吗?”
苏意猛的握拳,指甲不经意间的掐着掌心。
她微微抬眸,长长羽睫在眼尾勾起弧度,琉璃似的眸子闪过冷意,眼尾发红,明明是病秧子,却让嚣张的萝卜头惊了一下,退了一步。
他,他居然被病秧子吓到了?!
他可是京城小霸王,传出去小霸王的名声还要不要啦?
萝卜头想着,反正这病秧子又不能打他,怕什么。
于是傲首挺胸的站在那里,狠狠地瞪着苏意。
在苏意咳了第三声时,他又忍不住要开口,却听到苏意极其温柔的说了一句。
“雪雪,长姐要装病了。”
六七岁的苏雪不懂这个装是什么意思,满脸懵。
以至于他忘了苏意喊他的那一句雪雪。
下一瞬,一直满脸温和的苏意猛的咳了起来,那气势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苍白的脸颊也浮现一点点潮红,泪珠子毫无保留的掉下来,嘴里咳着咳着就吐了一口血。
洁白的衣裳血迹斑斑,苏意泪眼朦胧,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咳的跟要断气似的。
苏雪:“……”
吐血了,吐血了!
苏雪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直接吓得小脸煞白,原本想过去看看,又被阿绫恶狠狠的盯着,又吓的退了好几步:“我、我不是…...”
“咳咳、咳…...”又是一口血。
“啊!她吐血了!救命啊!救命啊!”苏雪受不住了,哭着喊着跑下楼,甚至还摔了一跤。
“小姐,宫里传来旨意……”
“呜呜呜救命啊,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吐血的!”
苏伯跟苏雪撞在了一起,还被苏雪扒拉了几下,差点坐到地上,脑瓜子有点懵。
苏伯:“……”
吐血?谁吐血?大小姐???!
这个消息传了出来,苏府再次鸡飞狗跳。
这下可好,回来才短短几日,就找了两回大夫,还一次比一次严重。
苏意被扶上了床,又是熏药又是灌水,折腾个不停,大夫探脉只是叹气的摇了摇头,把苏伯的心都摇到了嗓子眼。
明白前因后果的苏伯,又气又急,待苏意气息稳定下来后,差人把大夫送走,这才隐忍着怒气去找苏相。
至于进宫的事情,没有跟苏意提起。
这件事阿绫是傍晚才说给苏意听,苏雪被揍了一顿跪在祠堂,苏相进宫去请罪了,小院被苏相下令无关人员不可入内,还指了两个嬷嬷过来看着。
罪魁祸首的苏意懒懒的靠在软枕上,漫不经心的玩着一颗小小的金玲,脸色除了苍白以外,并没有吐血时要断气模样。
阿绫边往她头上扎针,边不满的嘀咕:“一个小孩而已,我单手就能把他打哭,姑娘何必作践自己。”
苏意漫不经心的捏着金玲,随口道:“我不想进宫,顺水推舟罢了。”
她身体是病弱,宫里来人不好推迟,她又不想进宫,只能选择装病躲一时了。
阿绫把最后一根银针扎好,闻言一愣:“姑娘知道宫里来人?”
“嗯。”苏意晃了晃头,觉得耳根有点疼,轻声道:“父亲让我安心养病,那我就安心养病。”
阿绫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进宫跟养病有什么冲突?但看苏意不想多言,也不问,只是眼含期待的问:“姑娘,这次感觉如何?”
“有点疼。”以前扎针的时候,都是毫无感觉的,这次居然还能感到疼痛,苏意有些开心。
“那小姐好起来指日可待了。”阿绫很欢喜。
“嗯。”
阿绫又拿来药酒,苏意掌心都是指甲印,有几个小月牙都已经见血,阿绫小心翼翼的敷了药。
“这指甲过长了,一会儿帮小姐修剪一下。”
说话间,外面墙上挂着的金玲响了一声,随后就听到婆子嘀嘀咕咕骂人的声音。
针灸要半个时辰,苏意找了个话本,认真看了起来。
阿绫要去煎药,就去了小厨房。
半个时辰后,阿绫换了身衣服,把药端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把银针取下。
阿绫心疼她的手,说什么都要坚持喂她喝药。
喝了两口,苏意忍不住,开口道:“阿绫,你知道斩首跟凌迟处死哪个更让人痛苦吗?”
阿绫想也不想,回道:“自然是凌迟处死咯。”
一刀跟很多刀还是有区别的嘛。
“那你现在一口一口的喂我,相当于在凌迟我。”苏意红着眼,定定的看着她。
“啊?”阿绫呆了一下,似乎反应过来,“那姑娘你自己来吧。”
孟意接过来,鼻子皱了起来,壮士赴死般的把剩下的药一口喝完。
她选择斩首。
“呐,姑娘吃这个。”阿绫又是献宝的拿出了一颗蜜饯。
苏意:“......”
苏意摇头,让阿绫拿了件披风披着,两人出了房门。
......
转眼苏意回京已有大半个月,几乎整个京城传遍了她的流言。
有人说她举止粗鄙见不得人,有人说她连家中幼弟都能随意屈辱,怕是性子软弱的软包子,更有人借着克星之说恶意编排。
无论是哪种流言,关于苏意的,全无好话。
宫中,皇帝闲来无事,跟苏相在下棋,调笑着说:“意儿也回来有段时日了,病还没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