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赢过了一个非常忙碌的春节,除了跟蒋亦打电话,其他时间都在处理盈盈服饰的事情,商品下架后重新定价,上百款服装的价格分级就弄了整整两天的时间,重新定价后商品陆陆续续再次上架,因人们都有过年前购置新衣的习惯,春节期间网络浏览量相对减少,秦赢的这番折腾并未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顺利度过了调整期。
只是这一场调整,盈盈服饰直接损失了200万,还要扣除那些可以重新返工后可以再次面世的服装……秦赢看着堆积如山的“淘汰品”,要求陈总经理在强化工厂管理的同时,必须为那些被淘汰的服装找到“出路”,陈总经理倒也不负她的期望,发现有一批面料很适合做包包,于是盈盈服饰开了一条生产背包的副线。
在整个春节期间,秦赢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改善了盈盈制衣的工作环境,并再次在内部明确企业定位:从低端代加工转向为自主研发、自主设计的品牌女装,为招徕设计师,还设立了独立工作室,远在香港的蒋亦帮她推荐了几位设计大拿的学生,扩充他们的设计团队,为企业注入更多活力。
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过了正月十五,秦赢和蒋亦一南一北回到了北京,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人着实腻歪了几天,秦赢第一次萌生出了“不想去上班的念头”,她赖在蒋亦的怀里说,“亦哥,我要是有一天自己不赚钱了,你会不会养我?”
蒋亦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这里,永远是你的依靠。”
一阵甜蜜自心底荡漾出来,扩散到四肢百骸,秦赢觉得只有跟蒋亦在一起,她连骨头都是软的,什么都不想做,两个人只是靠在一起安静的看书,她都觉得幸福美满。
可是,秦赢怎么可能真的不去赚钱,没有了蒋亦她会觉得人生无趣,但是不去赚钱她觉得人生就很危险,多年里沉淀在骨子里的缺失感迫使她不停向前奔跑,即便为了谁停留,那也是极为短暂的停留。腻歪了几天,在内心迫切渴求赚钱的驱动下,秦赢背着包去上班了,通过万和·金域大观项目,她获得了业内的广泛认可,金振声对她面上越发客气。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提了大兴项目的投资问题。
大兴项目即将重新动工,但同创如今的财务危机仍然没有度过,秦赢顺势将戴勋介绍给了马旭明,这些年戴勋在地产行业摸爬滚打,积累了足够的开发经验,两人聊了几句,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在秦赢的撮合下,戴勋接手了马旭明在廊坊的住宅项目,但是缓过了一口气,但同创的项目遍布北方,怎么可能一个项目就能补救?
这是秦赢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后同学们都要回到学校准备毕业论文,毕竟从见指导老师到论文选题、论文大纲都需要与导师现场沟通过,才能开始写。秦赢在整个国贸系早就去了名,教授、导师们点名要指导她,令她无处可避,只能每天在学校、公司、住处三地跑,还好她现在有了司机。
高飞不可能一直做她的司机,他现在是总经理特别助理,配合秦赢处理公司很多外联事宜,在滕总和马总面前,他比金振声还有面子。
秦赢的司机姓张,是一个看着忠厚老实的中年人,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唠嗑,操着一口东北话,一说起来没完没了,“秦总,你知道吗?现在有一种特别厉害的病毒,叫**型性肺炎,从广东那边传染过来的,咱们北京已经有一例确诊了……”
满脑子里构思的都是论文,秦赢应付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老张并不气馁,也不觉得秦赢是在应付他,他又积极主动地说道“秦总,你听说了没?这个病毒啊,老厉害了!要是有人被传染了,就是跟咱唠会嗑儿,咱都有可能被传染,因为它这个病毒能在空气里传播,这可怕不可怕?咱们可以不干别的,不能不说话啊!”
秦赢心道,我可以不说话!她随意地嗯了一声,继续构思论文,因为事情太多,她觉得最近脑子不太够用,写论文要非常的专心才能保证逻辑严谨,她的导师是系主任,给她找了很多资料让她参考,也对她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特别是对商业模型的研究,她至今仍一头雾水。公司里的事情不能放手,自从盈盈制衣出事后,她现在对自己名下的每一份产业都不敢掉以轻心,但是一个人的精力实在有限,光金域一家公司就有处理不完的事情,论文只能放在回家的路上……看了一会儿资料,有些头晕,下班时间,路上很堵,她望向路边药店处排队的长龙,捏了捏眉心。“买药都要排队了吗?”
“秦总啊,你还不知道吗?说是板蓝根能预防这个肺炎,现在板蓝根都卖疯了!不光板蓝根,还有白醋,说是白醋能把病毒熏死,现在这些东西,那是抢都抢不到啊!好家伙,这队伍都排到那么老远了,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啊?”老张正说着,只见店里有穿着白色衣服的店员出来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板蓝根已卖完”。这张纸一贴,排队的人躁动了起来,老张还想看热闹,秦赢说了句“张师傅,前面的车已经走了!”
听着后面的车在猛按喇叭,老张踩了一脚油门,遗憾地开车向前。秦赢回头看向把药店围住的人们,拿起手机开始搜索近几日的新闻。越看越心惊,以这场病毒的传播速度和致死率,这显然是一场瘟疫。
心事重重地回到住处,看大桌上放了一大包药,下面压着一张纸,“秦赢:这次的肺炎来势汹汹,大家都说板蓝根有用,你每天喝一杯,提前预防,因为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我买了一包医用口罩,出门的话尽量戴口罩。蒋亦。”
拿着蒋亦留的字条看了又看,字里行间看不出任何暧昧的情愫,但是做的事情却令人安心,她的亦哥就是这样的人啊,秦赢想着,将那张字条放进了自己的保险柜里。
秦赢的保险柜与别人家不同,除了秦父秦母给她买的那对大金镯子,里面装的都是这些年蒋亦从世界各地给她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明信片、小玩偶、钥匙扣、小丝巾……有特色却并不贵重的东西,这些东西让她毫无负担,但能感受到蒋亦对她一丝丝一缕缕的牵挂。
收好字条,烧开水为自己泡了一杯板蓝根,脑子里就剩下蒋亦,装不下论文的事了,在手机上打出:亦哥,我想你,犹豫片刻之后删掉,改成:亦哥,你在哪里?按了发送键。
蒋亦正在医院,他最近隐约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总想咳嗽,偶尔还有些头晕,回想起春节期间本在三亚陪家人,后来有公事自己一个人去了香港,自己也不知道接触过哪些人,是否有接触过**感染者。因为他的情况特殊,并未确诊,但曾经去过高风险地区,尚不能确定病毒是否处于潜伏期,被定义为:疑似病例,医院便让他留院观察。
看着秦赢发过来的信息,蒋亦触摸着手机过了好一会儿,写了一句:我今天接了一个新案子,正在跟委托方开会,不能回去给你做饭,你自己买点吃吧。写完删掉,重新编辑:我接了一个新案子,最近几天要去法国出差,你照顾好自己。写完犹豫了几分钟,再次删掉,他写道:秦赢,我最近有点事情不能去你那里,**的情况比较严重,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要在外面吃东西,出门带好口罩,公司和家中都要备一些消毒液,自己照顾好自己……
看着蒋亦回了一大段的话,都是关于**的,竟一句也没有提到自己在哪里,秦赢觉得有些好笑,看来**猛如虎,往常人们谈虎色变,如今人们“谈典色变”,便是在她心中格外理性的蒋亦都不能免俗。她回信息道:亦哥放心,我这段时间都不会去人多的地方,因为最近要赶论文,即便有人约我,也只能推掉。
回完短信立刻给行政部打电话,要求他们购置防**的药品、口罩、消毒液等物资,预防被传染。
接到回信的蒋亦欣慰地点了点头,笑着继续询问秦赢的论文课题,他想,反正这几日也无事可做,帮她找找资料也好,给她减轻一些负担。旁边的胖护士怼了怼另外一个身型苗条的护士说“快看,快看,好帅气!”
苗条护士看了一眼,蒋亦收起了笑容,正皱着眉头凝神思索秦赢的论文,她护士翻了个白眼,“戴着大口罩,能看出什么帅不帅来?再说,他可是疑似病人!我劝你不要发花痴,离远一点!命要紧!”
他们的对话虽然很轻,但多多少少还是传到了蒋亦的耳朵里,他苦笑了一下,仅是疑似就被人歧视了,如果确诊的话,被歧视还是次要的,能否治愈才应该是他最关心的,这种病毒对身体的破坏力极大,致死率极高,如果他不幸确诊了……他今早去给秦赢送过药,不会在她的房间留下病毒吧?
这么一想,蒋亦心慌意乱,手指如飞地在手机上按出秦赢的电话号码,却在按下拨出键的前一秒停住,这个电话该不该打?打了又该怎么说?他不想让她担心,可是如今她也存在了一定的风险……如果隐瞒她,她再去接触更多的人,是否会给社会带来更多的风险?电话号码就在眼前,拨出键就在手指之下,他想了许久,最终没有打给秦赢,而是打给了另外一个人。
大晚上的,金域员工们都炸了,因为金总发布了一条公告,为了避免疫情扩散,交叉传染,金域员工实施在家办公的方案。秦赢收到这条消息也要气炸了,“金总,居家办公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行作出决定吗?”
金振声振振有词“在哪办公不是办公?你要相信我们的员工具有主人翁精神和责任感,只要咱们考核标准在,谁能偷懒?”说这话他自己都心虚,这该死的蒋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