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自己的面说要拿霍东行开刀,秦赢一时分辨不出丁祖宁这话是真是假,亦或是针对自己的圈套,她可以不理会霍东行,但不能不顾及霍权。“丁总,霍东行如今已不是东行百货的总经理了,何必要抓着他不放,得饶人处且饶人。”
丁祖宁瞥了她一眼,抽出一支烟,拿着火机在手上绕了一圈,伸着手放在秦赢的面前,“给我点支烟。”
点支烟就会放过霍东行?秦赢用眼神询问他,他挑着眉毛笑了笑,看不出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秦赢一动未动,“呵,点支烟就想让我放过他?陪我睡一觉还差不多。”丁祖宁审视的目光在秦赢的身上转了一圈,“去哪里?”
这人就是个疯子,理会他的话自己就是傻子!秦赢转身回头去找滕跃庆,她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苏州这边怎么处理,另一方面也不由得思索:丁家哪来那么多钱到处拿地?难道他们真的有很多地下产业赚取了不菲的利润?
“嘿,给我点个烟,我就放出一块地给你们!”腿长脚长的丁祖宁三五步就追上秦赢,作为一只猫,要想玩得开心,也要张弛有度,偶尔给老鼠一点甜头……再说,暂时他也不想惹怒滕跃庆。
俊男靓女站在一起,楼道里的路人难免都要多看两眼,秦赢顾不得路人的目光,向丁祖宁伸出手,接过打火机,靠近丁祖宁,啪嗒一声,打火机冒出一小簇蓝色的火焰,丁祖宁俯下身就着那一簇火焰,深吸了一口,就在秦赢合上打火机的一瞬,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取下嘴里的香烟,猛地度了一口烟到秦赢的嘴里……
周围响起一阵惊叹声,“天啊,好浪漫!”
秦赢被呛得咳嗽了一声,有生之年第一次出口成脏“浪你妈的漫!”说完一耳光扇到丁祖宁的脸上,“啪”地一声,顿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她自己。
看到丁祖宁硬生生地掐断了手中的烟,秦赢转身拔腿就跑,冷笑一声,丁祖宁将烟弹到垃圾桶里,迈着大步向秦赢落跑的方向走去。
秦赢心里很慌,只想着赶紧去找滕跃庆,可一时竟忘了滕跃庆在第几层,她像是一只没有方向的小鹿,胡乱地跑着,殊不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出卖了她,直到一只大手一把扯住了她的包包,她怂怂地转过身,缩着头说“丁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要么,要么你打回来吧!”说完她紧紧闭上眼睛,等着命运那响亮的一巴掌。
丁祖宁的手高高抬起,这时阳光通过走廊的窗子,落在秦赢那张皱在一起的脸上,映着她脸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紧闭的双眼下露出一小截睫毛跟着眼皮一起微微颤抖,鼻尖上有些湿湿的,不知是紧张还是刚才跑出的汗,她瑟缩在一起的样子像一只猫儿,一只可怜的小猫。
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养过一只猫。那是他在花园里发现的一只小奶猫,不知猫妈妈去了哪里,浑身脏兮兮的,奶声奶气的叫声,一下就触动了他内心的那一根名叫柔软的弦,他把那只小猫藏着养了起来,给它洗澡,给它喂羊乳,还给它买玩具,他童年里最开心的事就是挠它的下巴,听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然后感受它亲昵地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后来呢?后来那只猫被扒了皮,爷爷命人当着他的面把那只猫扒了皮!爷爷说:丁家的子孙不能心软。爷爷说:你没有实力,就保护不了你想要保护的东西。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那巴掌,却感觉到有只大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秦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丁祖宁脸上难得一见的温柔,赶紧再次闭上了眼睛,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一阵淡淡的烟草气息袭来,“秦赢,我不打你的脸,我要打你的屁股。”他附在她耳边说。秦赢心中反倒安定了,她就知道等着自己的说不准是更恶劣的事,她低下头再次说了一声“对不住,不过,如果你总是这么轻浮的话,我想我忍不住还是会打你。”
“呵,你觉得我会让一个女人还有机会再打我一次脸?”丁祖宁不屑地说,用力揉乱了她的头发,揉完还在她的外套上擦了擦手,“头上喷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脏死了!”说完迈着步子走开,走了几步停下,“你还不走,准备在这里过夜?”
两个人回到土拍现场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了,只留下滕跃庆和高飞几个人在等他们,滕跃庆目光不善地看了丁祖宁一眼,“丁大少,丁家要吃肉没人反对,但是总要给大家留一口汤喝吧?”
没有直接回答滕跃庆的问题,丁祖宁又抽出了一支烟,看着秦赢说“秦总若是好好给我点支烟,我就会让出一块地,怎么样,秦总?”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有滕跃庆和高飞在,相信他不会太过分,秦赢伸出手,“打火机!”却见丁祖宁摆了摆手,“刚才不是在你手里?”
秦赢摸了一下,竟然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到了那只打火机,忽略掉周围人各异的眼神,上前两步,再次啪嗒一声打燃了打火机,丁祖宁就着那簇火苗吸了一口烟,秦赢戒备地后退了两步,听见丁祖宁一声轻笑,“滕总,既然要从我手上夺食,请我吃顿饭,应该不会推辞吧?”
滕跃庆意味深长地看了秦赢一眼,脸上挂着商业化的笑容,“当然,能请丁大少吃饭,也是我滕某的荣幸,走吧,带你去尝尝这苏州城的美食。”说完,顿了一下,主动说“秦总,走啊!”
这顿饭算得上宾主尽欢,毕竟丁祖宁说到做到,将地段最好的一块地转让给滕跃庆和秦赢,滕跃庆面上笑得如沐春风,秦赢却有些兴致缺缺,她趁着几个男人喝得兴高采烈之际,给霍权和蒋亦发了短信。
丁祖宁端着酒杯,斜眼看着秦赢给霍权“通风报信”,露出一个纵容的微笑,靠近自己的助理耳边吩咐了两句。
霍权收到秦赢的微信后,仰头靠在椅子上,捏了捏鼻梁,最近为了抵抗来自el的商业打压,心力交瘁,他抽出一支烟慢慢吸了起来,丁祖宁这个人他看不透,更猜不到他会用什么方式对付霍东行,自从将那孩子踢下东行百货总经理的位置后,那孩子最近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每日白天在家一睡不起,到了晚上出门喝得醉醺醺的才回家……
霍东行小时候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贴心又懂事,所以他才能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大,不知从何时开始,也或许是霍权那段失败的婚姻改变了霍东行;也或许是霍东行觉得自己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眼界,再也不想对他爸爸言听计从;也或许是自从走出校园就去了东行百货,从未接受过真实社会的残酷,所以不能接受质疑和失败,总之,霍东行开始了一段比别人都晚的叛逆人生。
但不管霍东行怎么样,他是霍权生命的延续。霍权在吞云吐雾中,想着:就算倾尽全力也要将霍东行拉回正途。
在铜雀台左拥右抱的霍东行,正在跟丁祖安大倒苦水,“安少,你是不知道我爸那个人,他根本就分不清亲疏,亲儿子的话不听,非要听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的话,前几年我妈怀疑那个女人跟他有一腿,我还不信,现在我也觉得,他们俩之间肯定不清白!”
丁祖安的手在一个媚眼如丝的女孩身上随意游弋着,眯着眼睛问“你说的那个女人,不会是秦赢吧?”有蒋亦在,秦赢会看上霍权?看上他什么?看上他老,看上他干巴,还是看上他有个混蛋儿子?但丁祖安还是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键。
“安少,你别不信,我跟你说,我爸认识秦赢那会儿,她还是个刚会打酱油的小毛丫头呢,我爸呢?我爸虽然长得不帅,但他很早就开百货公司赚钱了,那个时候秦赢家出的很多东西都直接送到我爸哪去……我爸收秦赢的东西总比市场价高上几分,你说,我爸就是个生意人,为什么要多给秦赢钱?还有,就秦赢她那爸妈,什么都不懂,做生意更是两眼一抹黑,那秦赢最早在哪里赚的钱?说不准就是我爸给的!我爸平白无故给她钱?难道我爸是傻子?哼!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猫腻!”说完打了个酒嗝,搂着一旁的小女孩说,“小丫头,你说对不对?是不是你们学校有很多女孩都是出来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