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亦说让秦赢相信他,秦赢便决定相信他,不去追问是否他会与陈语琪订婚。将一家公司拆分为两家,有太多工作要做,光是财务问题就令秦赢焦头烂额,而且杭州那边的项目公司刚刚成立,需要她专注的事情太多,倒是转移了很多情绪。
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日超过12个小时都泡在公司里,只有蒋亦去公司找她,而她忙到没有时间主动联系蒋亦,所以当霍权在办公室等她时,她才想起还有一件大事!
“霍叔,您看,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拆分公司,竟然都没去看您……霍东行,他还好吗?”亲自端了一杯陈年普洱,放在霍权的面前,秦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眼看着这个孤身一人在外闯荡的女孩一步步的蜕变,听闻她被丁祖宁绑走的时候,霍权真得跟着着急啊!像是自己的女儿被绑走了一样,可是他却只能着急,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你还好吗?那姓丁的有没有欺负你?”上下将她打量一番,看到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纯净,像是阳光洒在一汪碧泉上,至纯至美,霍权紧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两分。
怎么样算是欺负呢?秦赢握拳藏住了的伤疤,当时宁死不从的她根本顾不上力道,那碎玻璃深深扎到皮肉里,掌之间血肉翻飞,后来没有及时处理,发炎了,留下了一道斑驳的伤痕,像是在她看似光彩夺目的人生里涂下了晦暗浓重的一。“没有啊,霍叔,您看我像是会被欺负的人吗?”秦赢故作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她没想到那种故作轻松被霍权一眼看穿,“对,没有人能欺负赢丫头。谁若欺负了你,你就打回去!莫怕,有霍叔在……”霍叔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怕是也保护不了你。对面的霍权伸了伸指,却又慢慢缩回去,最后握成了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丫头,你只身在外,平时出门要带上高飞,不行的话,就雇几个保镖,毕竟那姓丁的家族势力庞大,不知道还会不会出其他什么幺蛾子。”
保镖就算了,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霍叔,我不怕,我已经报了女子防身术的培训班。”只是还没有时间去学,这段时间她忙惨了,“还有,东行百货最近怎么样?线上平台搭建好了吗?”因为霍东行,本来打算今年上市的n珠宝暂停了上市动作,现在秦赢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珠宝,她连问都不好意思问,毕竟自从进入地产行业后,她几乎一心都压在地产上。
听出来她在转移话题,霍权及其体贴地转到东行百货上,“如今都是我妹妹霍枫在打理,她自从跟你学习了一段时间后,上很快,除了大决策,日常工作她已能应付,不过她不太会带团队,所以凡事仍需要我出面沟通协调,至于线上平台,我们可能会跟江家合作,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江家是hnnel的实际控股人。”
江家?她不禁想到了铜雀台那个像佟鑫磊一样高高壮壮的男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家的少爷曾是铜雀台的常客,他竟然没受牵连?”
说完这话,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霍权皱起了眉头,“秦赢,东行说铜雀台被封那天江家少爷也曾出现过,还叫他一起走,他当时……没走,到后来,便走不了了……”
蒋亦不曾与秦赢说过丁家倒台的事,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也许结果是正义的,但扳倒丁家的那些人动却不纯,她摩挲着的杯子,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劫富济富?蒋家可有捞到什么好处?”问完了才惊觉对面的人不是蒋亦,而是霍权。
霍权似是没有听到那句话,他心说不出的悲凉,为了避免被丁家吞食东行百货,他让出了15的股份给江家,可是江家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儿子坠入地狱不曾拉一把,若丁家是恶狼,江家不过是恶虎,他霍权做的就是与虎谋皮的事。仰靠在沙发上,叹息的那一声出口之声便成了自嘲,“赢丫头,咱们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玩不过人家啊!”
这话让秦赢无法辩驳,生意做得越大越知道自己的局限性,有些事努力可以改变向好,有些事,并非努力可以扭转,这世间仿佛存在着某种定律,就是从1到100容易,从100到10000却是难上加难,她现在就走在从100到10000的那条路上,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回到了1。
从霍权口得知霍东行的毒瘾被有效控制住了的秦赢长舒了一口气,她总觉得丁祖宁盯上霍权,有她一部分的原因,所以她一直对霍权心存愧疚,只要霍东行能回到生活的正轨,她的那份愧疚就可以消散一些。
见过霍权后的秦赢,心情说不上更好还是更坏,因为突然发现这世界真不像她想象的那般黑白分明,特别是听说李青梅获得了丁家在地产业的大部分项目后,她才明白,曾经的自己有多天真。这世界比她想象的还要寒凉,只有在利益面前大家才会热血澎湃。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一定有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就在她不停地催眠自己、坚定信念的时刻,突然收到了蒋同的一个电话,那边吱唔了半天,才说道“秦赢,你知道吗?我哥要跟陈语琪订婚了……”
秦赢看了看自己的,总觉得自己幻听了,整个脑袋像是被人用重器敲击过,嗡嗡地响,“蒋同,同哥?是你吗?你开什么玩笑?我不信……我只信亦哥!对,我只信亦哥!”一秒钟挂断了蒋同的电话,指不停使唤地不停颤抖,她哆哆嗦嗦地按下了那个熟悉到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那边却传来一个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请您稍后再拨……”
如此反反复复,她不知道拨了多少遍,抓着的指都僵了,那边仍然是在占线,丢下所有的东西,什么会议、什么签字、什么项目、什么资金……什么都不要了,扯着高飞一边跑一边说,“快,送我去蒋家老宅!”
高飞不知所措,被扯到了车上,才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蒋大少出了什么事吗?”听到秦赢说,“是,是他出了大事!”
发动了汽车,他才想起来问“秦总,蒋家老宅在哪里?”秦赢那边一直在拨电话,电话一直占线,她无奈打给了蒋同,“同哥,你家老宅在哪里?亦哥是不是在老宅?别废话!你快告诉我!快点!”她歇斯底里地怒吼了一声,没有意识到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着。
见她情绪如此激动,“把电话给我,我来问。”通过蒋同的电话指挥,高飞一路压着扣分线向前冲,他听到副驾驶上的秦赢哭得泣不成声,心说不出的烦躁不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原来这么笨,关键的时刻什么话都不会说。
冲到蒋家老宅所在的胡同,秦赢顾不上还穿着、8厘米高的高跟鞋,一路飞奔过去,像是个疯子一样敲打着宅门,“开门啊!亦哥,快开门!”
开门的保姆看到秦赢的第一时间,被她赤红的双眼和满面的泪光吓得后退了两步,“秦小姐,那个,大少爷他不在。你要么等他在的时候再过来?”她只见过这位秦小姐一次,那时的她穿着真丝连衣裙,笑容端庄大方,举止优雅从容,哪像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疯婆子!
“蒋亦呢?蒋亦到底在哪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秦赢两步窜上前抓住保姆的胳膊,愤怒、无助之带了一丝卑微的祈求,可是保姆不懂,她只是觉得害怕,只是不停地后退,退到房门口,听到里面蒋家奶奶喊了一句“让她进来!”才帮她打开门,然后如蒙大赦一般,匆匆转个身走开了。
秦赢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她只是知道自己深爱的男人要和别的女人订婚,觉得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默默地走进客厅,看到蒋家奶奶穿着真丝旗袍脊背挺直地坐在沙发上,毫不掩饰鄙视的目光,那些骨子里的自卑突然如岩浆一般翻涌出来,“对不起,我不该来,我相信亦哥,我,我走了……”
“站住!既然你来了,那就让你的心死个明明白白的,你过来。”蒋家奶奶虽然坐着,但她态度是居高临下地,从茶几的一个抽屉抽出一个信封,“秦小姐,你做出这等事还想嫁入我们蒋家,难道不是痴心妄想吗?”
秦赢顺着她的指看过去,那一堆照片上赫然是她和丁祖宁,两个人在亲吻、两个人相依偎、两个人一起吃烛光晚餐,更有甚者,她接近赤身裸体,丁祖宁趴在她的身上……原来,着才是真正的天塌地陷、世界末日,她颤抖地拿起那些照片,凄厉地嘶吼了一声,一张张撕碎,而一旁的蒋家奶奶只是冷漠的看着,看着一堆碎片说,“秦小姐撕了这些又如何,寄给我们的人说,他们还有底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