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同说,你是我赢姐。这让秦赢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同哥,无论如何,我真的要谢谢你,今天,是你把我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谢谢!”说着她站起身,向他鞠了一躬。
吓得蒋同嘴里的粥险些噗嗤一声喷出去,“别,你这动作让我觉得我是个死人。我本来……我本来就是你的是朋友嘛,这事又是我哥没处理好,于情于理都应该来这一趟。”他本想说是替蒋亦来的,可是他怎么能替代蒋亦呢?他替代不了,起码秦赢不会给蒋亦鞠躬,蒋同笑了笑,低下头喝了一口粥。
自从蒋家奶奶晕倒后,所有人都在医院里,一直没有休息,所以蒋同看上去并不比刚才的秦赢好多少,向来梳得整齐的头发凌乱不堪,浓浓的黑眼圈,眼睛里带着血丝,衣服也皱巴巴的,他喝了两碗粥之后,顿时觉得从没有过的疲惫扑面而来。
“去洗个澡吧,衣柜里有你哥的衣服,若是困了的话就睡一觉再去医院。走的时候把门反锁上就可以了。”秦赢看到蒋同脸色不太好,一边交代着一边转身问高敏“还有粥嘛?要么你下午别去win了,帮我炖只鸡,炖好后给蒋同带走……阿姨身体不好,怕是扛不住……”
说完不理会高敏的脸色,径自去房中找了一套蒋亦的衣服,用袋子装好,递给蒋同“让你哥找个附近的酒店去洗漱一下吧,他那个人爱干净,一天不洗澡都受不了。”
这样的女孩子,真不知道他奶奶为什么就不喜欢?蒋同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说了一句“既然帮我哥找了,帮我也找一身啊!难道你要我去翻我哥的东西?”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正准备再去找衣服的时候,听见高敏说,“秦老板,我这又当员工又当保姆的……”秦赢一句“带薪休假!”成功堵住了高敏的嘴。
别说蒋同了,高飞也震惊于秦赢的恢复能力,他还以为闹这么一场,秦赢怎么也要像寻常女孩子一般伤心许久才是,难道问题都解决了?“秦总,咱们去杭州的话,蒋家那边没事吗?”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秦赢的脸色。
秦赢侧过脸扫了他一眼,“蒋家若是有事,我留在北京就能阻止吗?”蒋亦到底会不会跟陈语琪订婚,他最终会跟谁在一起,秦赢都无能为力,蒋同那句话说得实在太对了:秦赢除了相信蒋亦,别无办法。换位思考,假设她喜欢上丁祖宁,一心要跟丁祖宁走,蒋亦也是拦不住的。
金振声这段时间神采奕奕,一是因为金域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同时还拥有了苏州的一块儿地,虽然大笔的现金都被秦赢抽走了,但是有地还怕没钱?二是因为大兴项目换了合作方,他可以经常见到那位商界传奇人物:李青梅。虽然每次开会的时候,李青梅都会问秦赢在那里、秦赢的意见如何,但是不要紧,只要相处久了,他会让她看到自己的能力!
秦赢这个人不迷信,可是大兴项目一波三折,即便在金域她也不想再去碰那个项目,所以金振声想要,给他便是。摆脱金振声对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该赚的钱她赚到了,该树立的名声她树立了,所有专业的积累也已经完成了,如今的秦赢完全有能力独自去大干一场!所以她宁愿用一块儿跟万和联合开发的地去换取大量的资金,因为她希望有机会自己独立操盘一个项目。
她的效率很高,把金城的工作梳理一番后,给蒋亦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声之后,就带着人马赶去了杭州。杭州的土地也是同万和联合拿地的,滕跃庆同意在品牌落地和推广中加入金城这个品牌,所以秦赢也想努力把那个项目打造成一个传奇,以一鸣惊人之姿在长三角建立主流开发商的地位。
蒋家奶奶终于醒过来了,医生说因为送医及时,又得到了最先进的救治,所以蒋家奶奶没有什么后遗症,不过,她不能生气,如果生气的话血压就会高,血压高了有可能会引起心梗、脑梗、脑出血等多种心脑血管疾病。
苏醒过来的蒋奶奶看着蒋同直落泪“同同,奶奶那么疼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对奶奶……”她听娘家侄子说蒋同没心没肺,所有人都在医院守着自己的时候,蒋同竟然回家去洗澡睡觉了,显然一点都不担心她,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蒋同跪在她床前,不停地忏悔“对不起,奶奶,真的对不起,我那天是一时失手,我真的没想推奶奶的……”他是没想到洗澡换衣服也是一种罪,所以只就那天推了奶奶那一下不停地道歉,没想到奶奶却说,“那到不怪你,都怪那个姓秦的!”
所有愧疚的心情都在那一刻瓦解,蒋同这才知道,奶奶要是讨厌一个人那是不讲什么道理的,他叹息一声,“奶奶,不要让我哥为难。”
“哼!是我为难他还是他为难我?找那么个不三不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回来,我看他就是成心想气死我!”蒋家奶奶一激动,心脏监护仪立刻发生了变化,医生和护士很快冲进来,一边给她吸氧,一边呵斥蒋同,“都说了不要刺激老人,不要让她生气!”
蒋同悻悻地走出病房,看到门外靠墙站着的蒋亦,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你看到了吧,奶奶似乎比以前更不讲理了,而且,这个病,简直就是奶奶的护身符,我们的紧箍咒,这么下去,只怕秦赢真的进不了蒋家的大门了。”
没听秦赢的话去洗澡换衣服,胡子啦喳的蒋亦看上去特别颓丧,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靠在墙壁上,哑着嗓子说,“奶奶这种情况,我怎么还能去想秦赢?先等奶奶养好一些再说吧,毕竟……结婚的事不急,我等得起。”
“你等得起,那你有没有问过秦赢等不等得起?”凭什么叫人家等你?你若是有个期限也罢,可是看奶奶这个样子,正如她自己所说:只要她活着就不会让秦赢踏入蒋家的大门,难道等着老人家撒手归西?
蒋亦看着楼道天花板的眼睛转了转,“她相信我,她会等我的。”他们从彼此互生好感到走在一起用了三年多的时间,他相信秦赢像他一样,是个有耐心、有毅力的人。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总是会根据固有认知陷入自己的主观判断之中,就连蒋亦一样,所以他以己度人,觉得秦赢跟他是一样的,可是怎么能跟最初一样呢?
他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身边都没有别人、没有放不下的过往、也不曾出现过阻隔和裂痕,这就是想是一件精美的瓷器,在初初打造的时候,有充足的时间打磨器型,有足够的耐心添柴加火,种种因素结合,才有一件惊才绝艳的作品,可是这个作品一旦有了裂痕,即便最厉害的金缮师,用最高超的金缮修复手段,它的艺术价值也将大打折扣。
秦赢被劫后大家的猜测、那些露骨的照片、老人们的阻扰使他们这件爱情的瓷器伤痕累累,需要他们两个人精心修复。可是蒋亦却觉得只要把一切交给时间,伤痕就会自动愈合。
之所以给了蒋亦这种错觉,也跟秦赢的态度有关,她在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再也没有出现那天那般歇斯底里的状况,那是他不知,秦赢要做多久的心理建设,才能让自己装作一切如常。蒋家奶奶那些恶毒的话一直停留在秦赢的脑海里,她不能跟任何人说,哪怕是曾经认为最亲近的蒋亦,她只能默默消化,默默告诉自己,“秦赢,不怕,她说得不对,你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秦赢跑到杭州也是一种逃避,她怕在北京的话忍不住会去医院找蒋亦,她怕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再听到那些难听的话,她更怕她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崩溃,变得那般风度尽失、面目可憎。
刚好杭州项目启动期,从产品定位到营销各个方面都要花费大量的心思,她几乎每天都在各种会议中度过,小伙伴们从北到南也有些水土不服,翁景要重新与当地媒体打好关系,张歆然要去各个售楼部跑盘了解当地市场,佟鑫磊则要跟银行、税务等部门建立链接,高飞呢,更忙了,他要疏通和众多职能部门的关系……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秦赢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挖了金域的行政总监,两个人开始建立、梳理企业团队,大量的面试工作,形形色色的人,也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悟:没有谁是受所有人欢迎的,有人喜欢你,就会有人喜欢你,不要沉浸在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中,做好自己的事,让别人去说吧。
而那个别人正拉着陈语琪的手说,“你不用担心,我这个病啊,不严重,只是我让医生吓唬他们呢,省的他们一个个地不让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