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6章,金丝雀(二十)(1 / 1)世有沉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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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老夫人腿脚不便,谢绫致推着她在园子里闲逛。

“你奶奶她身体还好啊?”殷老夫人心里头记挂着老姐妹,心疼她白发人黑发人:“都是命……活到这把岁数了,可叫她看开着点儿。”

“……嗳。”谢绫致轻轻一应。

殷老夫人又道:“你也是,要好好的。从小被你爹爹捧在手心里,护得跟眼珠子一样,没吃过苦,但难处遇着了,咬牙也得过去……福气一定在后头!”

“殷奶奶宽心。”谢绫致轻声道:“我没吃过苦,但吃着了,也咽得下去。”

要回高处去,掉下来摔疼了也没关系。

不破不立。

谢绫致不想给殷荣宪的面子在殷家吃这顿饭,但老夫人留她,她推脱不能,只好应下。

谢绫致靠着殷老夫人坐,殷大少爷身边坐的却是赵思媛。

座位是殷夫人安排的,用意谢绫致大概明白,却不甚在意。

殷荣宪看在眼里,神色自若地应身边女孩的请求给她拿纸巾。

谢绫致给老夫人盛了碗菜粥,刚吃了两口菜,就听见一道略带央求的女声响起:“谢小姐,能帮我也盛一碗汤粥吗?”

粥盆离着谢绫致近一些,让她帮忙盛确实方便了,但谢绫致素没有伺候人的习惯,她恍若未闻,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须臾,殷荣宪发话了:“不过举手之劳,阿致,照顾下客人,帮她盛一碗。”

谢绫致盯着他看了两秒,似乎下一刻就会拍桌而起,但她却只是站起身来接过碗。

盛完了粥,她又把碗递回去,赵思媛就伸手接过去。但就在谢绫致准备松开手的一瞬间,粥碗在两人的交接下却突然倾斜,热气腾腾的粥顿时全都扣在了赵思媛的手背上。

“啊……”赵思媛像是被吓到一样惊叫了声,眼中很快便掉下泪来。意外来得太过突然,殷荣宪只能先拿过手边的餐巾给她清理,脸色沉郁。

“没关系……也没有很烫。”赵思媛止了眼泪,任由男人托着她的手擦拭,安慰一样说道:“只是看起来有些红,其实不怎么疼的。”

清理完她手背上洒落的粥,殷荣宪放下她的手,沉声说道:“去盥洗室冲一下吧。”

“阿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看把思媛的手给烫成什么样子了?”殷夫人语气略带责怪地说了一句。

殷荣宪态度不冷不淡地说道:“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永远学不会做事周全。”

“是呀。”谢绫致心平气和受了他这句教训,“若是周全了,怎么还会有今天。”

“好了。”殷老夫人开口往下压,话里有话点的是众人:“阿致端给我的粥挺稳,吃进嘴里也不怎么烫。周全一点是挺好,可过分工于算计了只会惹人生厌!”

长辈既然发话了,殷夫人于是缄口不言。

谢绫致却坐不下去了,被这一波操作恶心了个够呛,连带着看男人一眼都觉厌烦,不好在殷老夫人面前翻脸,只能借口去洗手间。

她进去的时候,赵思媛正好在洗手池前对镜补妆,拿着粉扑往脸上擦,完全看不出手刚被烫过。

谢绫致没分给她一点余光,从口袋里拿出口红在唇上薄涂了一层,转身离开,那姑娘却不甘被忽略般叫住了她。

“谢小姐”。

谢绫致微微顿步,就听身后女孩笑吟吟问道:“荣宪哥气质卓然,礼貌风度,像他那样的男人,应该没有任何女人会不心动吧?”

谢绫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脑子的话。任何女人,也包括他亲娘老子吗?

“你喜欢,拿去就是。”既然不再听话了,留着也没什么用。

赵思媛很聪明,她看得出殷荣宪的有意纵容,自恃有所倚仗,故而气焰便盛起来,她低声笑笑,讥讽参半:“你和顾公子的事,谁不知道?从前不知道珍惜,如今也不能怪别人轻贱你,谢小姐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有些人天生会耍些小心思,但段位也仅能止步于此。

没什么意思。

谢绫致重新抬脚,送给她一句忠告:“省省力气,留给你的荣宪哥吧。”

谢绫致决意弃子,便不再等殷荣宪,让佣人告诉殷老夫人一声,自己先行离开了。

同去不同归。

殷老板心有挂念,在谢绫致走后也未再留多长时间,匆匆回到丽水别墅后,果然未见到人,就连那只雪獒也不在,又打电话,一连打了几个,都没有人接。

他开始心慌,怕她一去不复返,于是立刻吩咐人出去找。

而谢绫致根本没想起他,她正在郊外遛狗散心,保镖陈卓陪在她身边。

郊外环境虽好,却有些偏僻,本来应该少有人迹,今天却热闹,还能遇见三三两两几个跑步的人经过他们身边。

“不是叫你陪着奶奶?”谢绫致牵紧了手中绳套,怕獒犬不慎挣脱会伤到路人。

“管家会陪着的。”陈卓像是怕她责怪,语气有些无措:“老夫人有身边很多同事在……可小姐只有自己一个。”

“才不是。”谢绫致停步,微微蹲下身,揉了揉雪獒毛绒绒的大脑袋,“还有藏宝陪着我。”

“小姐不回家来吗?”陈卓沉默片刻,闷声问道。

“当然回去……很快就会回去。”谢绫致用手指顺着雪獒的毛发,微微眯起眼睛,眸光冷静又危险。等她赢了,就回家。

运动的人像是在围着林子跑,连衣帽兜头盖脸,远远又跑了过来,很快就近在眼前,要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就……”陈卓点点头,感知到危险的身体下意识做出护住他家小姐的反应,一句“那就好”没能说完,换成了喊出来的:“小心!”

嗷呜——雪獒怒吼一声,獠牙露出,想要喝退不远处持刀围上来的歹人。

谢绫致原本就是半蹲的姿势,被发狂的獒犬一惊,脚下一崴摔坐在地上,刚想要起身,陈卓却在她面前直愣愣倒了下来,腹部插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尖刀,喷涌的鲜血溅落了她一身,有几滴还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伪装成跑步者的那几个人还在逼近,雪獒寸步不离绕在谢绫致周围打转,凶恶地嘶吼着不让歹人靠近。

“……陈卓?”谢绫致去抱他,陈卓却用力推她,张嘴便溢出一口血沫:“小姐快跑!藏宝能保护你……咳咳……带着它快跑!”

滴答。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陈卓脸上,谢绫致一言不发,抓起獒犬的绳索便跑,在恶犬东窜西跳凶猛的攻势下,很快脱离了包围。

谢绫致再带人回去的时候,保镖先生已经没气了。

素来矜傲的谢小公主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这一刻,她不是自责没能救下陈卓,她恨自己,抓不到证据。

没有人买单,陈卓白白赴死。

“阿致,别哭了。”身后男人扶住她的肩膀,半跪在地上,掏出手帕擦她沾在脸上的血。

殷老板派出来的人,正好撞到回去找人的谢绫致,同样在找她的他闻讯也很快赶到,见到的就是仿佛浴血而归的小姑娘。

谢家陈卓殉于职,停棺三日,厚礼下葬。

私生子被褚家操控,他表哥褚睢阳在幕后,他在台前。虽是傀儡,总归在谢氏有了话语权,光明正大登门来吊唁,劝她不要伤心:“姐姐,节哀。”

人话没说一句,就开始找抽:“一个保镖而已,和条看门狗是一样的,死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谢绫致成全他,一耳光扇得他偏过头去:“滚出去!还活在大清的梦里没醒吗?不过下贱私生子,你个烂人哪一点比我的保镖高贵?”

褚凌摸了下微肿的嘴角,别有深意地笑道:“姐姐这股泼辣劲儿,就是叫人挪不开眼,烈一点儿也好,我很喜欢。”

话音刚落,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从外面进来的高大男人逆着光,脸色阴戾,慢条斯理收回腿,居高临下看着他,像看一条蝼蚁:“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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