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树笙一觉睡到天明,醒来发现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竟恍然有种时间回溯的错觉,这样一来倒把惊慌压下了大半。
阿姨拿了换洗的衣服送上来给她,段树笙接过来,随口问了句:“先生呢?”
阿姨明显一愣,接着笑道:“在楼下。”她不明真相,已经想岔了,误以为这两人是要和好了。
楼下早餐已经布好,顾连舟穿着件白色的宽松针织衫坐在椅子上看报纸,见她从楼下来笑了笑:“我猜你差不多也要醒了,刚摆上不久,现在吃正好。”
段树笙坐下来,撕了口包子填进嘴里,咽下后又喝了一口南瓜小米粥,开口问道:“昨天怎么把我带回这儿来了?”
“送你回去也不是不行,但要是被拍到可说不清楚。”沐浴在微暖的金色晨光里,顾连舟容貌愈显清俊隽秀,温声笑道:“我哪敢给你添麻烦?”
段树笙姑且信了他的说辞,关于昨日种种也不想多问了,只道一句:“谢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两人相安无事地共用了会儿餐,顾连舟又开口问道。
段树笙淡声说道:“没想好,先歇一阵再说。”
顾连舟点了点头:“是该停下来休息休息,你啊,别总是连口喘气的功夫也不留给自己。”
“大哥……?”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门口传来这么一道讶异且吃惊的声音,不由得都微微偏头看去。
“你怎么过来了?”顾连舟脸色没什么变化,目光却不着痕迹观察了下对面女人的神色。
这小子,可真会挑时候啊。
毕竟亲兄弟,顾千帆聪明察觉到他大哥语气里不甚欢迎的意味,颇有些自知之明地干笑了一声:“我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
心里却在想这姓段的可以啊,金桥那小子居然没说虚话,她还真就跟他大哥同吃同住了。
段树笙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顾连舟也就没出声搭理他,只是动手给段树笙又添了点粥。
顾二少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却仍然面不改色坐了下来,还趁机刺挠了段树笙一句:“真巧啊段导,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
“别,喝不了。”段树笙制止了男人盛第二勺的举动,仍然没有想跟谁交谈的意思。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连舟嫌这个弟弟既没眼色又碍事儿,故而晾了他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开口道:“一大清早,有什么事?”
顾千帆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不甚自在地看了段树笙一眼,才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哥你不是在西西里岛有处房产吗,最近没什么要紧事,我想着去那儿住上两天,过来拿钥匙。”
顾连舟吩咐人去二楼取钥匙,额外叮嘱了他一句:“国外不比国内,不管做什么,都注意着点。”
“知道知道。”顾千帆连连点头。
两人说话的功夫,段树笙已经吃好了,她起身离座,叫了声阿姨,问她自己随身的东西放在哪里。
“哎,太太你等一下撒,我去给你拿。”阿姨下意识高声应了她,小跑着去拿了。
顾千帆正往拈了块糯米点心往放在嘴里,被这声太太雷得直接原地石化,好半天才睁大了眼睛问:“你家那阿姨叫她什么?”
他动作略微僵硬地转头看向自己大哥,语气颇为匪夷所思地发出了三连问:“太太?什么太太?谁太太?”
没人回答。顾千帆自己消化了几秒钟,然后指着段树笙问依旧端坐如松的男人:“这他妈不会就是头两年你娶的那露水夫人吧?”
因着那段婚姻只持续了六个月左右,跟露水夫妻也没什么太大差别。想当初顾千帆也曾私下暗笑过他大哥,结个婚跟毛头小子一样,搞出闪婚闪离这一套。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顾连舟嗓音不悦地皱眉斥道,隽贵面容正经严肃,心里却在暗恼刚才就不应该把他放进来。
顾千帆受了训,这才闭嘴,可见段树笙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又忍不住膈应她一句:“原来是大嫂,失敬失敬。”
“不敢当。”段树笙拿了阿姨递过来的包和大衣,不咸不淡留下一句:“二少还是慎言,别折了段某的寿数。”
“你的车我叫司机给你开回来了,停在车库里。”他二人针尖对麦芒,顾连舟识相不掺和,拿过餐巾擦了擦手,起身打算送她出门。
顾千帆哼笑一声,待她要出门时又是一句:“大嫂慢走啊。”她越是十万个不乐意,他还就越想给她添堵呢。
顾连舟听弟弟叫的这两声大嫂,感觉意外还不错,故此存了些乐见其成的心思,从头到尾也没再开口阻止。
但等到把段树笙送走后,回来还是提醒了弟弟一句:“管好你自己,别在外面乱说,惹火了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顾千帆对他大哥三分敬三分怕,面上自然乖乖应答,只是心里却在想着阳奉阴违的勾当。
回麓洲公馆的路上,段树笙才看到手机里数十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消息。
大部分都是来自权睿,还有几条来自母亲。她先回了母亲问什么时候回沪市看看的消息,又给权睿回拨了电话。
“在哪?”她带上蓝牙耳机,眼睛看着前方路况问道:“昨天打给我,有事吗?”
“问你几点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男人的语气听起不是很好:“你昨晚睡在哪里?”
一瞬间段树笙竟久违地感到了“心虚”是种什么体验,沉默两秒,她避重就轻地说道:“外面。”
权睿昨夜睡在主卧里,此刻盘腿坐在床上,身后靠着她的枕头,身上围着她的被子,一头短发微微凌乱,却丝毫不减英气俊美,他的语气莫名有些阴狠:“笙哥,不说实话当然没关系,只要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段树笙行得正,自然不怕他闹腾。她是心中有把尺的人,做事极有分寸,就算没有喜欢,也绝不会玷污婚姻的神圣。
她不欲与他在这上面纠结,转而问了句:“今天陪你回趟权家?免得老太太总是挂念。”
“怎么?”权睿低低嗤笑一声:“别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补偿我吧?昨晚上杀青宴应该不少你剧组里的小男生吧,让我猜猜,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