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3章 ,清平事(六)(1 / 1)世有沉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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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兄弟的劝你一句,你现在太弱了。和盛家结为姻亲,要的又是这般女子,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你呢。你若势起便打压你,若是当真纨绔一个,就坐等着你出差错呐。”沈荣轩当真是把事情看得分明,也是真的为陆栋着想。

陆栋瞬间被这番话激起了胜负欲,眉头一挑,满心傲气道:“她若为璞玉,我自当为宝匣,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沈荣轩笑而不语,暗道这小子吐露了心迹都还不自知。

没过多长时间,婚期如约而至,南京百姓翘首以待,却并没有看见想象中十里红妆的场面。婚仪在圣保罗大教堂举行,盛陆两家亲友列席,各地各界名流齐聚。

陆栋身穿西式礼服,年轻俊美,身旁的盛璞玉头戴一个小花蕾编成的花冠,身披纯白色的长纱,手捧玫瑰花束,遥遥望去,也是美不胜收。

在牧师的见证下,新人互道盟誓。

陆栋近距离看着对面沉静秀美的年轻女人,眼神不自然地微闪了一下,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情愿遵从上帝的意旨,娶你盛璞玉为妻。从今以后,无论安乐患难康健疾病,一切与你相共,我必尽心竭力的爱敬你、保护你,终身不渝。上帝实临鉴之,这是我诚诚实实的应许你的,如今特将此戒指授予你,以坚此盟。”

紧随他之后,新娘盛璞玉也宣读誓词:“我盛璞玉情愿遵守上帝的意旨,嫁你陆栋为夫。从今以后……”

誓毕,两人交换戒指,并互相亲吻,台下掌声雷动。

台下慕少帅就坐在第三列,灰色军装加身,英挺一如从前,也附和地鼓着掌,只是看起来略有些心不在焉。

无人知他心中所想女子穿一身洁白不染的婚纱,原是这样好看。

西式婚礼过后,还有一场应老辈要要出席的中式婚礼,地址选在金陵大饭店。

礼堂设在饭店舞厅,四周缀以鲜花,陆栋换了中式的长袍马褂,胸前悬着朵彩花,盛璞玉则是一身暗红色绣金旗袍,衬得肌肤晶莹如玉,容色灼灼生华。

堂内熙熙攘攘,粗略估计,参加婚礼的有一千多人。证婚人是北洋大学现任校长赵君达,西装革履,年纪颇轻,比盛璞玉大不了两岁,可堪是当代最年轻最有学识视野最为开阔的校长。

赵校长把寥寥几句证婚词念得抑扬顿挫:“……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此证。”

新郎新娘向来宾鞠躬谢礼,而后大宴开席,宴中,二人相携敬酒各处。忙忙碌碌下来,一天竟是没怎么站住脚。

新婚初夜,陆栋喝了个大醉淋漓。回房都是被人搀着回来的。好在没有洞房婚闹,总算还能落个安生。

他进门前,盛璞玉正在吃一碗饺子,白日里杂七杂八,都没怎么得空吃东西,晚上才觉出腹中饿得厉害。

将陆栋从屋外扶进里面来,又将人弄到床上,她才接着去吃剩下的那半碗水饺。

年轻男人却不知何时自己坐了起来,大马金刀地靠在床头醉意朦胧跟她耍横:“喂,今晚上我睡床,你睡地上,这安排没意见吧?”

见盛璞玉不搭话,他又自己嘟囔了句:“合作这东西可是你自己说的。各取所需而已,所以那什么盟誓做不得数啊……我可没必要照顾爱护你……”

盛璞玉吃完后又喝了口汤,慢条斯理擦过嘴,方才开口道:“陆少爷,合作是平等的。你固然没有照顾我的必要,同样,我也没有迁就你的道理。”

“床,一人一半。”

陆栋自知说不过她,恨恨瞪了女人一眼,蹬掉脚上靴子,蒙头便要睡。

一阵细微脚步声后,突然,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只听那人说道:“别睡,先去洗漱。”

陆栋一把掀开被子,不耐烦地冲站在榻旁的盛璞玉嚷嚷道:“你管我?我就要这么睡,怎样!”

盛璞玉只是站在原地,淡淡威胁道:“是吗?我睡相不好,晚上可能会把你踹下去,到时还请多担待。”

陆栋闻言拧了眉:“担待……”担待你大爷!他霍然起身,却到底臭着脸去洗漱了。

新婚第二天回门,盛璞玉不曾想竟会在娘家再见到那位慕少帅。他还是父亲的座上宾,两人也不知是有何事要商谈。

盛璞玉左思右想觉得不妥,寻了个机会同父亲说明此事:“阿爹你既然同陆家联了姻,怎么还和东北军阀牵扯不清,这样一来,不是无故引人猜忌吗?并非是说如何和谁交代,而是说您既然上了陆家的船,若再脚踏两只,只怕迟早站立不稳。”

盛仲明倒也不怪罪女儿说话不好听,只道她还是太年轻,身上有种过于强烈的原则性。可是凡事无绝对,做事哪就真能一板一眼,心思总要活泛些,出路才会多。

话虽如此,盛老先生却也不是那左右逢迎、两面三刀之人,只是一生阅历在此,总有些独到的处世经验,比方说待人接物八面玲珑,叫人分不出亲疏远近。

在慕少帅这事上也是如此。旁人都以为他将女儿嫁给陆家,往后便是同江苏军阀绑在一块了,可他也不排斥接触东北军阀,如此一来,真正态度云里雾里叫人看不清楚,旁人捉摸不透了,反而更为安全。

盛仲明少有同子女深入谈心的时候,却总也对这个三女放心不下,忍不住要多说两句:“人言道,慧极必伤,刚极必折。我说这话,不是叫你仰人鼻息,依附于人,只是不要太拼命了。你呀,就是太要强了,全副心思都放在万里前程上,女儿家的柔弱严严实实藏在一身盔甲里,谁能有本事来爱护你?”

盛璞玉自然知道父亲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她生性如此,改不了了。谁有本事,便来爱她就是,没有那个人,也绝不觉得空乏。情情爱爱扰人心绪,不过没用的东西。

海棠花开的院子里,慕临亭站在不远处,等他父女二人说完话,方走过来,含笑问道:“盛老板可是看见慕某不高兴了吗?”

“怎么会?”盛璞玉摇了摇头,弯唇一笑。

少帅眯着狭长的黑眸,眸色幽深地望着眼前的女人,一笑起来时,白皙的玉面上两点柔软的酒窝就若隐若现,容色比那枝头的海棠还要鲜艳。

活色生香。慕临亭心里忽然冒出这样四个字来,把他自己都惊了一惊。眼前此女已是位有夫之妇,自己到底在胡乱想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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