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看到哈坎斯纠结不已的表情，方享觉得还是把植物知识说一说，能成就成，没有助益他也算是尽力了。

“如果你没有放弃，可以尝试一下。把通天花的根茎拔出来，对比一下长度，或许万年的花朵因为根茎在泥土中太久，和普通的完全不一样。当然这很耗费时间，如果奥比亚修斯没有撒谎的话，更快的办法，是看看有没有颜色完全不同的花朵，既然真正的通天阶梯会在今晚凋谢，有可能与别的花朵颜色不同。”

方享只是尽力去介绍自己的思路，虽然不知道对错，但总比茫然无比的哈坎斯要强一些。其实他也知道一个道理，就是干脆放弃更好，既不会因为误食毒株产生变异，也不用赌那万分之一的极小概率。

不过他在哈坎斯的眼中看到的是决绝和狠辣，也许神灵和真神之间的差距，是方享无法想象的。

毕竟他不是神灵，也不曾活过万年之久。至少从哈坎斯的眼中，生死变得有些漠然，她肯定会选择服用通天阶梯，去赌那虚无缥缈的机会。

实际这也可能是最正常不过的选择，想一想如果你有非常想做的事情，然后突然有一天被关在房子中，永远也走不出去。你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房间中活了万年，看着眼前一幕幕不断重复着的画面和日子。

那么等万年后你有机会脱离这个房屋的枷锁，获得真正的自由，如果还能去做你惦记了万年的事，只是代价变成了是用生命去豪赌，你会不会赌呢？

没有经历过万年孤独的我们，可能会选择拼一把，会直言拒绝。但那是因为我们没有经历过一万年的岁月，如果真的活了那么久，也许看法会变得完全不同。

哈坎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真的像方享说的那样，一株接一株的拔花，去观察这些花朵的根茎是否不一样。

很快她就发现，花的根茎都是有长有短，有大有小，千奇百怪无奇不有。她回首向方享他们求救：“帮帮我，如果我真的成功了，我答应陪你们去贡比约山。跟一个真神同行，你们阻止奥比亚修斯的阴谋不费吹灰之力。”

哈坎斯恢复了冷静之后，果然一针见血的发现方享他们的弱点，几个人肯定会在一个月内前往贡比约山，阻止奥比亚修斯的阴谋。

所以她提出的条件极具诱惑性，想一想，如果哈坎斯成为了和奥比亚修斯同级的存在，以她们两个的矛盾，大打一场是完全有可能的。到时候方享他们去取回命运石板，或是阻止超级武器的发射，这将是双赢的局面。

不过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帮助哈坎斯找到真正的通天阶梯，为此哈坎斯不惜在商业和契约之神哈德尔斯名下和方享达成了口头约定。

虽然嘴还有些抱怨，但李亚美还是加入了拔花观察根茎的队列中。至于杰克，完全听从师傅的指示。

徐水儿刚刚因为丢失了命运石板，心中还有些失落下线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少女就调整好了自己，加入到拔花的行动中。

“小丫头放心吧，我的队伍永远都有你一席之地，哪怕你有一天成了完全拖后腿吃白饭的存在，我也会管你一辈子的。”方享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徐水儿的小心思，虽然少女真正的心意，不完全是这样，但方享只好对于其他的方面继续装聋作哑。

时间一点一点的从夕阳初，过渡到了满天的星辰，估计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时辰了。连方享他们带着的油灯几乎都要油尽灯枯，可他们还是没有找到根茎差距特别大的通天花朵。

或许方享的想法是一个错误，通天阶梯这种神秘的花朵，从来不会因为时间的关系，让根茎抓地更深，也不会在表面露出任何痕迹。

但也或许方享的思路是正确的，只是红花实在是太多了，万的数量，根本不是短短半天人力所能检查到位的。

更何况花朵的株茎很脆弱，太过用力，只能折断花朵而看不到下面的根茎，如果万中选一的真花就这样被错过了，那么也只能说哈坎斯的福薄缘浅。

可即使他们如此的努力，也只检验了通天花十分之一的数量。如果奥比亚修斯未曾说谎，那么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极少了。

“怎么办？”失去了命运石板的徐水儿现在非常少女，她的疑问像是自问，也想要听听身旁人的回答。

“凉拌呗。要不坚持到最后一分钟，一直拔下去。要不就撞大运，凭直觉看哪朵最像，吞了了事。”李亚美大大咧咧的性格展露无疑，毕竟是她最喜欢的萝莉少女提问，她当然不会让局面过于冷场。

不过听到她话语的哈坎斯仿佛被触动到了神经，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闭着眼睛放松下心情。或者说，她开始了最后的犹豫和挣扎，进行生命中最大的抉择。

方享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闭双眼进入入定状态。当山谷口的微风吹拂着花朵的时候，这些妖艳火红的花朵，开始随风摇摆着，就像是柔弱无骨。

这种状态下的通天花，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又一根的线条，在白茫茫的空间中动来动去。但是很遗憾，入定状态对于植物根本就是无效的。

哈坎斯再一次睁眼的时候，那个成熟自信的王后，仿佛再一次出现了方享他们的眼前，就一如梦幻之都中初见的惊艳。

方享知道哈坎斯已经做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这会使人重新焕发最美好的时刻。方享很想开口劝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嘴。

有人说人类就是理性与疯狂的结合体，善良与邪恶的混合体，这种多面性，让人性充满了矛盾和不一致。

其实神灵何尝不是如此呢？神性可能比人性还要复杂的多。但在最后的时候，一切都可能是相通的。

哈坎斯没有回头，只有温柔的话语飘荡在空中，却明显是冲着方享说的：“如果我等会选择的那株通天花，导致我感染了病毒，那么请你亲手杀死我，然后将尸体埋在这片红花之下。这里景色真的很美，还有，谢谢你。”

“好。”方享用力的点了点头。

花瓣被晚风吹起，静静的落在了女子的发间，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