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的举着火把的兵士,在太子申的刻意安排下左右分散,又断断续续的奔上城墙。
少量的兵士跟随在打着火把的兵士身后。
等到西面的阴晋城墙都被火把照亮的时候,城外的秦军,已经架起了攻城云梯。
“太子,这下总该进攻了吧?”严缓有些急了。
从酒宴停止前,就一直躬身躲藏在城墙上的魏军兵士,此时也已经搭弓引矢,随时准备起身射出一箭。
“让少量的弓兵,胡乱的往城外射箭,切莫齐射。”太子申格外镇定的说道。
严缓已经作势抬手,只等着一声令下呢。
听到太子申如此说,只好叹过一声,转身前去下令。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箭矢从城墙上胡乱的飞射。几乎没能对秦军造成任何的影响。
严缓也回到了太子申的身边,“太子,末将不懂。为何要如此?”
太子申将头抬起一分,目光放远,看着秦军的军阵道:“等下去。”
“唉……!”严缓急的握拳,砸在了城垛上。
云梯架起,秦军开始了攀爬。秦军阵地上的战鼓声,也越来越急切。
待到第一个爬上云梯的秦兵到达云梯中央,下方有第二个秦军跟着爬上来时,太子申又让严缓传令下去,以碎石和断木攻击。
太子申注视着的一架云梯上,秦军兵士左右闪躲,敏捷的动作让他成功避开危险,可在他下方,有一段距离的第二个秦军兵卒,因为反应慢了一分,被砸中落地。
第一个兵卒无暇他顾,躲避坠石的同时,不断的向上攀爬,却架不住侧面也有碎石飞来。
其它几架云梯之上,有一人被砸中落下,连带着将云梯下端的兵卒也一并砸落地面。
有成功爬到云梯顶端的兵卒,虽然躲避了众多的碎石攻击,却被等待多时的魏军兵士一剑砍杀。
虽说这只是第一波进攻,城墙各处也都没有被突破分毫,可太子申的目光还是变得沉重。
眼前的秦军,敢拼敢打,又动作敏捷。
特别是在一些进攻细节上,秦军做的都很不错。
值得一提的是,到目前为止,秦军中的将领应该还不知道阴晋城中的具体情况。
在秦军的意识中,城内应该是兵士疲惫,军容不整。
可即便面对这么一场看似唾手可得的战争,士气高昂的秦军兵卒,依旧是稳扎稳打,并不曾喜出望外的胡乱冲锋。
就其表现出来的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一支训练足够优异的队伍,根本不可能有。
继先前在大梁,太子申感慨公孙鞅‘忽悠人’有一套之后,这支训练有素的秦国大军,是公孙鞅给太子申内心的第二次冲击。
……
此时的秦军阵地,正中搭建起来的观望台上。
司马错远远的看着前方战况,看到第一波攻势下,就有兵卒踏足在阴晋城墙,跟魏军短兵相接。对麾下大军的表现,也是相当满意。
“司马将军,属下在阵前一番探查发现,守城的魏军果真如将军所料,淅沥的上了城墙,根本没有该有的攻势。”快马折回的细作道。
听了细作传回的消息,司马错微微点头。
而在他一直注视的方向,一个秦军兵卒踏上城墙,一剑将转身搬动断木的魏军兵士刺杀。
司马错看到他冲魏军中左劈右砍的动作,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
秦公忍辱负重多年,自己跟大良造倾尽全力多年,今日终于看到了成效。
“传令下去,增加每一队的攻城人数。”
紧接着,司马错又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骁将,道:“张将军,准你率领五千将士进攻城门,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城门给本将打开。”
“末将领命。”张将军拱手应过。
……
洛水西岸的秦军营地。
公孙鞅面对那些操作民夫的秦军兵卒,来回的踱了几步之后,这才缓缓问道:“阴晋城中的守军和魏军将领,当真都吃喝的尽兴?”
“确实如此啊大良造。”还是民夫打扮的兵卒拱手,“演练场的魏军自不必说,是在吾等眼皮子底下吃喝的。”
“那城中房舍里,就没有魏军将士吗?”
“也有,属下打着去茅房的名义到房舍门前看了,也没有发现问题。”
“知道了,尔等下去吧。”公孙鞅点头摆手,随后便先一步转身。
回到车英的身边,公孙鞅道:“既然莫毋没能将城门卡住,便趁机攻城吧。再召集三万兵卒过河,交由司马将军指挥。”
“喏。”
……
正面战场,秦军开始了第二波的攻势,从人数上的比对看,第一波的进攻只能算是试探。
张将军直接带领他的五千兵卒来到了军阵前方,并吩咐这五千兵卒分成了五个千人的队列。
五队兵卒一字排列在军阵前方,中间的一千兵卒又分成三个小队,他们配备撞击城门的撞木,随时准备着冲锋。
两边的四个千人队,以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在后的分配,有序的前进至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内停下。
“放箭——”
随着张将军一声令下,四队的兵卒齐齐发射箭矢。中间的一个小队,则在周围其他攻城队伍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发起了进攻。
密集的箭矢袭来,那些胡乱射击的守城兵士纷纷躲避。
依靠城垛的防御优势,大多数的箭矢都射在了城墙上,少数的兵士被箭矢射中。
而正中要害,失去战斗力的兵士,更是极少数。
依靠着一波箭雨的压制,秦军兵卒更是没有顾忌的冲锋。
待太子申等魏军将领,趁着秦军搭弓引矢的空档抬头看时,第二波冲锋的秦军,大部分刚好处在己方弓箭最有效的射杀范围内。
也就是此时,太子申朗声下令:“弓箭手准备,依计进行射击。”
“放箭!”严缓卯足了劲,一声嘶吼。
下一刻,隐藏许久的魏军弓箭手分成了两波队,第一队箭雨射出,搭弓引矢时,第二队的兵士则起身射击。
箭矢如雨般散落在冲锋的秦军当中,一时间,有人发出了痛苦的惨叫,有人躺到在地不断的哀嚎。
“跟上,快……再快些,冲过去!”
在第一波箭矢之后,秦军的阵型因为伤亡,显得略有错乱,但兵将快速做着调整。
可还没等他们调整好,紧接着的第二波箭雨又是铺天盖地而来。
一连五波箭雨之后,仓促之间的秦军损失惨重,冲锋的阵型也已经被彻底的打乱。
城门正对的这队秦军兵卒中,十人抬着的撞木‘哐当’一声落地,将地面受伤,却来不及躲避的兵卒砸到吐血。
一个腿部受伤的兵卒,艰难的爬起一跃,躲过了坠下的撞木,却是被箭矢射中胸口而亡。
“太子,末将明白了,您是故意如此,好让放松警惕。”
“深谋远虑,末将佩服。”严缓看着两波进攻下来损失惨重的秦军,兴奋的夸赞起太子申。
“不过是,将计就计。”眼前的结果,太子申也算是满意,“让弓箭手停射。如此大范围的射击残余秦军,未免有些浪费箭矢。待秦军近了,便以碎石断木攻击。”
听闻此话,严缓不免又高看了太子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