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风寅是家中独子,父母虽然不同他在一块儿,但是他过得比较幸福,因为在追逐电竞的这条路上,与之同行的还有他最亲近的人。反之,这些都是程少言所渴望不来的,母亲改嫁,父亲酗酒不务正业,对于他现在所热爱的一切都当做是一个荒诞的笑话。
程少言很少开口去解释,哪怕说的再多,对他们来说还是将他当做一个“网瘾少年”,没有前途,瞎胡闹。现在在他身边一直默默支持的除了妹妹再无其他,要想得到身边人的认可,能做的就是打出成绩来。
程心妍是程少言的妹妹,同样的也是高风寅的妹妹。
“老程,真的不带妍妍去游乐场转转吗?她学习压力大,真的出来放松放松就好了。”坐到出租车上,高风寅扭头还是又问了一句,刚刚逛商场也是买了一个新书包作为礼物送给妍妍,但是总觉得还是要为小妹争取一下可以放声大笑的机会。
程少言低头刷着手机,轻声应了句:“我也想,是她自己不乐意,现在她一颗心都扑在学习上,我就更不该让她分心了,尽管我觉得也的确应该带她好好玩玩。”一边说着一边划过自己微博下的回复。
他没有阶段性发微博的习惯,更没有分享的意愿,除了俱乐部必须要发的宣传通告,其他的几乎没有与私事相关的,这本就不那么稀奇。有很多人在他很早前的一条微博下评论着同情和愤慨相关的言语,好像都是在为他被无缘无故带了绿帽而产生同情。
划到这里,程少言面不改色,不做他想翻到了别的地方,这期间突然就没有了高风寅的叽叽喳喳,他一时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偏过头看去,只见高风寅歪着脑袋昏昏欲睡。
车窗外偶起一阵秋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微颤,车内柔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少了平日里的那一份吵闹,多了些安谧。
程少言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苦涩,现在的局势于他而言不够明朗,这条路属实有些难行,一切看起来都是乱糟糟的,不过心中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冠军。
“老程,你看这个。”高风寅在听见手机叮的一声后,浑身一动便划开手机喜上眉梢,扬手撞过程少言,贱笑道:“看见没有,和妹子加上好友,爷的青春回来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对着程少言挤眉弄眼,整个人显得格外得意。
程少言扯了扯嘴角,抬手就推搡着高风寅的半个脸,一字一句道:“这年头妹子不多吗?别轻易看见一个就走不动道,看着就油腻的很。”这话短的很还没有什么感情起伏,但听在高风寅的耳中倒是格外刺耳。
高风寅翻了个白眼,点开林逢安的朋友圈,朋友圈仅三天可见,只有一张孤孤单单的合照,上面是两个女孩,一个谎称是他粉丝,一个醉酒相识,这应该是在校园里的合照吧,看起来是真的生动活泼。
“老程,我看这姑娘和你挺搭的,你看你们手上都串着红绳,你看看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高风寅说着便耸着肩膀挤着程少言,挤眉弄眼。
程少言扯了扯嘴角,稍稍偏头看向他的手机屏幕,上面的两个女孩笑的格外灿烂明媚,背景是校园里,这正是他们从来未曾有过的经历。这一瞬间,程少言觉得羡慕,不知道是被女孩的笑容感染,还是被自己的情绪感染。
“这世上串红绳的人千千万,难道每一个都与我有缘分吗?”歪过头哼了一声,程少言口是心非,微眯着眸子不再言语。
高风寅倒是真没想继续和程少言掰扯下去,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对他如此反应的不屑,对于他手上的一股绳子自他们相遇时便一直惹他好奇不断,每每想要深究下去,都会被程少言扯开话题,避而不谈。
高风寅觉得这玩意对程少言来说应该是个十分重要的东西,有着不同的意义。
车子很快便在安水汀外围停下,不远处俱乐部灯牌隐隐约约泛着蓝光,高风寅没想太多,扬手扯着程少言就要往前走,稍稍用力拽了几下,发现这老程跟个沉重木头般扯不动就扎根在原地,一时有些郁闷恼怒,恶狠狠回头叫到:“又怎么了?怎么不走?”
这一回首不要紧,在左前方栅栏树下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立在原地直勾勾看向他们,不,准确来说是盯着老程,周遭的稀疏灯光打在那树下,身影婆娑。
昏暗中,高风寅下意识扯了扯嘴角,然后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程少言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郑重其事道:“老程,这事我就不瞎掺和了,我先回屋了。”说完便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心里有种庆幸。
其实这倒不是多大点事,但是姑娘家哭哭啼啼、歇斯底里起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高风寅啧啧几声便加快步子向俱乐部方向走去。
看着高风寅走路生风,程少言狠狠拧了拧眉,低声爆了句粗口,低垂眉宇,不多时轻微叹息一声认命般抬头看向文景,她今天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长裙,长卷发披散在肩边,夜色昏暗,程少言隐约只看见这些,其他的包括她的表情都不大能看得清,在他抬头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她垂头,整张脸隐没在伴着黑夜的黑发中。
程少言伸手捏了捏眉心,他们之间不过十来步,这样怔在原地也不好看,他走了过去,愈是靠近愈能感受到文景浑身颤抖着。
“小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这话一说出来,程少言略微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什么没有说明白吗?我们之间?”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文景的肩上。
到底是秋天了,穿着这样的衣服也是单薄。
这样的态度瞬间刺激文景,她对程少言真的是又爱又恨,他总是用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失陷于痛苦与欢乐的边缘,做着最体贴的事说着最伤人的话。
文景觉得他的外套几欲灼烧她的皮肤。
她仰起脸,泪水横流,尽管如此仍是一目不瞬地盯着程少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