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踏进大学校门,心情很是平静,不像同时报到的新生,一个个兴高采烈,满是好奇地四处打量。
第二次上大学了,虽然这个学校,以后是个九八五,比她当年的二一一好那么一点点,可真要说教学质量,肯定是这个不行,科技在进步,尤其是改革开放后的种花家,那可是用一日千里都不足以形容其神奇的,她所学的知识,比这个先进不止二十年。
好在,机械加工和机械机构,还有大半课程都没变。
两世为人,居然被迫学了一个专业(几乎),小慧想想就觉得索然无味。
小慧的宿舍住六个人,最大的是六六届高中毕业的大姐刘思璇,她已经三十岁了,有个儿子,今年三岁,为了考大学,她和丈夫假离婚,双双参加高考,如今,丈夫在北京,她在这里。
“你俩为什么不报一个学校?”宿舍最小的叫孙怡,十六岁,是今年刚毕业的高中生,她是个川妹子,本来就个子小,皮肤嫩,还满脸稚气,看着就像十三四岁,很多人都以为她是跟着哥哥姐姐来大学玩的。
“我们本来报的一个学校,可惜我的成绩低了几分,录的第三志愿。”刘思璇道。
刘思璇稳重、爽朗,做事干练,对同学也很热情,被全票选为班长。
同宿舍还有三个,分别是杨燕、李晓鹤、方晓婷。
杨燕个子最高,一进校就被篮球队排球队争抢,她自己选了排球队,理由竟然是:篮球打腻了,排球没见过,要开开眼。
李晓鹤最爱打扮,每天晚上都要用卷发器把齐肩的短发末梢卷起,后世理发师很容易可以做到的事情,如今就是这样的麻烦。
方晓婷最能学习,小慧和方晓婷睡上下铺,方晓婷每天晚上熄灯之后,还要拿着手电躲被窝里看书,她不睡觉,难免翻身多,钢架床总是摇晃,影响小慧睡眠。
没法好好睡,小慧干脆也跟着学,已经在社会上被各种虐弄得精疲力尽的人,当然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八十年代做什么最挣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一年多的知青生活告诉小慧,机加工一定是其中之一。
这时候的农机,牌子很杂,规格不一,还没有厂方给的配件,维修时,经常需要现加工,所以,她打算毕业后,贷款买个旧车床,自己上班,雇人开机器,考虑到这个时代会开车床的人不多,小慧还要自己学会各种加工方法。
于是,知识储备越发重要,小慧也学得挺狠的,每天教室、图书馆、食堂、宿舍,别的地方一概不去。
这天,小慧写完作业,就在阅览室翻阅资料,看到了一篇如何制作漆包线的简易设备和流程,她一下子就看上了。
她修电机时,总是和漆包线打交道,一卷铜线和同规格的漆包线,价格差别有多大,她是再清楚不过。
第二天,小慧就去了化工商店,结果很失望,根本买不到绝缘漆。
小慧暂时压下此事,毕竟,改革大潮还未兴起,市场很低迷,她不过是几亿个小人物之一,改变不了太多,她能做的,就是把那个简易的生产线给完善起来。
有了想法,就要为实施做准备,接下来的日子,小慧除了上课,其余的时间,都在图书馆翻资料,还好,漆包线也不是什么高精尖,不止一本书有这方面内容,甚至有本书里,还有一个很成熟的加工工艺流程,而且,还有很详细的解释,小慧如获至宝,从图书馆把书借出来,有空了就研究。
八九十年代,做工业是最挣钱的,过了两千年,房地产才渐渐崛起。
小慧打算从小工厂干起,慢慢发展壮大。
以前打算和小慧他们弄服装厂,现在,她打算自己另起炉灶,服装厂,让肖毅去干。
肖毅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不是个好共事的伙伴。
转眼就是国庆,小慧和米粒约好的,要去北京看她。
见到来车站接人的米粒,小慧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最近不舒服?还是学习任务太重了?功课赶不上?”
“哪有,你不想知道服装厂怎样了?”
小慧立刻就被带偏了:“怎样了?”
“供销社的布料运到了,一米五块五,比我买的布松软,做出的衣服比较垂,洪厂长和赵师傅配合挺好,估计过了国庆,就可以开始生产。原来咱们做的那件,让肖毅带走了,他特别喜欢。”
“哦,真好!”小慧看着米粒的熊猫眼,“你到底怎么了?”
米粒摇头:“我什么都好着呢。”
可是小慧看着她,精气神各种不在线,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可是有什么事儿呢?
肖毅?这个已经翻篇了。
那就是有新恋情,是学校里不许谈恋爱?
“米粒,若是有喜欢的男生,他也喜欢你,可以悄悄说好,不要让人知道就行了,毕业结婚,难道学校还要找到单位来和你算账?”
小慧自以为这个安慰比较中肯,没想到米粒脑袋迅速低下去:“小慧,到我们学校了咱再说,在路上说多不好?”
哦,对,在公交车上呢,身边还有外人。
“可是他们根本不认识咱们!”
“万一……”
对,对,米粒这么漂亮,说不定是学校的校花,她不认识别人,可不等于别人不认识她。
“米粒,你这么漂亮,学校里对你好的男生,一定很多吧?上课帮你占座,吃饭帮你排队,去图书馆,是不是你正在找座位,恰好就有男生站起来,收拾了书包走人的?”
米粒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怎么知道?”
“咳咳——”小慧想大笑,却被口水呛到了,眼泪都咳都出来了,米粒伸手给她拍背,好一会儿才缓和。
这么一折腾,话题就断了,米粒立刻换了个话题:“小慧,我当时报的是国画专业,没想到最后给我录到设计专业,阴差阳错,却随了我的心愿,可惜,我要是能多跟着师傅学一学,可就更好了。”
“是啊,都怪肖毅。”
“怎么能怪肖毅?”米粒很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