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是秦可可和北京的介绍人，正是因为她在，所以秦可可来了这里。现在秦可可告诉她要卖掉自己坚持梦想买下的房子，还是让她惊讶的。

“亲爱的，你是不是没钱了？我知道疫情对你们影响很大，但是如果是因为没钱了，我先借给你二十万，你再坚持坚持，不能卖了啊，我记得当时你买完房子，那么高兴的跟我说，我都为你骄傲呢”李琴马上建议她别卖。

“谢谢你亲，但是我不能去借钱还这个房贷，这对你也是压力。我买完房子第一个就告诉了你，现在我决定要卖了，也想第一个告诉你”秦可可的语气还是低落的。

“不至于啊，我这有钱，先转给你，等你啥时候挣钱啥时候还还不行嘛。你把房子卖了你去哪啊”李琴有些着急。

“其实我有想过借钱，包括我父母那也有些积蓄。不过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卖，因为我知道只要我留着它，我就会为了它保守着钱，它可能成了我的限制。甚至这两年都得依靠借钱过日子，过不好的我觉得。所以，如果没有它，我可以轻松起航，无论去哪里。”秦可可解释到，她也许真的想清楚了。

“唉，想想都觉得你难，找个人吧，别再啥都自己抗了。房子你都能想明白，人你咋想不明白呢？有些人你也得跟这房子似得，只有彻底丢掉才能轻装开始。”李琴其实一直都知道秦可可心里没有丢掉那个人，甚至大家都知道，只是没人愿意说。

秦可可听到这里没有说话，只是呵呵的笑了两声。她知道李琴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但是她一直又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准备。

第二天去了房产中介，找到了那个当年帮她买房的人，中介小伙子吴启。说明了来意，吴启也挺惊讶的，但也表示理解。

“其实受疫情影响，今年还不上贷款的人挺多的”吴启跟安慰秦可可似得说。

“是嘛，那怎么办的啊都？”秦可可也有些好奇。

“有低价卖的，都借网贷互拆的，还有很多抑郁的，听圈内人说，前一段时间，燕郊那边因为这事抑郁跳楼死的就有两起了”吴启说着各种情况，惊讶着秦可可。

“干嘛跳楼啊，大不了卖了呗，啥也没有也比自杀明智啊”秦可可表示不理解。

吴启接着说：“姐啊，你是没明白啊，第一那边不好卖啊。再者就算现在卖了，那钱可能都不够还银行的，还是欠着银行钱。所以抑郁了嘛，这一抑郁就不好说了，突然想不开就敢跳。我一姐妹在医院当护士的，说今年抑郁的人群上涨的非常多，而且年轻人还特别多，想想都可怜。”

秦可可想到了自己前一段的状态，以及找医生看眼时听到的话，心里一阵后怕。庆幸自己及时调整了过来，不然都不一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吴启见秦可可不说话了，开始熟练的帮她把流程和目前的市场价格给讲解了一下，包括如何还齐贷款的事。秦可可还是跟买房的时候那样，一知半解的全部交给中介让他们去处理了。

房子挂出去三天就有人来看房，是一位律师。房子的格局和内部的装修，律师很满意，而且看到秦可可的时候，也觉得面善，就约到中介办公室去谈。

“房子的情况您都看了，我这有一个条件应该吴启应该也跟您说了，那就是需要全款。”秦可可开门见山的跟律师说。

“嗯，情况吴启也跟我说了，你那也遇到难处了才卖的，房子我刚才看了，你维护的挺好的，我也满意，如果买的话，可以满足你全款的要求。到时候定金会给够你还款的钱。所以约你来咱谈谈价格，我觉得按目前的市场走势，你那房子价格还得降一降。”律师的表述也很明确，是为价格而来谈判。

“价格已经够低的了，我现在卖都是赔的实际上”秦可可当然不想降价。

“不，首先你赔钱是因为你买的时候房价高，跟你现在卖房没关系。其次，现在国家还在调控，这片区域的房价处在下行阶段，所以我觉得你目前挂的房价高于我的预期。”律师坚持要先考虑降价。

“你想降多少？”秦可可有些不耐烦了。她讨厌讨价还价还说趋势的。

“你如果降十万，我想我可以定下来”

“不可能”。

秦可可一听要她降十万，她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因为她看过同期同类型的房子在售价格，她的价格适中，并不是最高那种。而且那是十万啊，她父母辛苦一年种地养猪也挣不了十万。

“那这样吧二位，反正房子呢肯定是好房子，买家这边对全款的条件也能答应，价格的事您二位都回去考虑一下，这两天想好了咱们再约一下好不好？我肯定帮你们做到都合适”吴启看俩人谈的也不愉快，直接打断了他们。从他的经验，今天肯定是谈不成了，他准备接下来各个击破，这是他常用的手法。

虽然谈判没成功，律师还是主动跟秦可可握了手，然后驾车离去。秦可可还坐在中介办公室里，等着送人的吴启。

“姐，我说实话啊，现在这行情，能答应全款买房的人可不多。您这房子我挂出去三天其实问的人还是有不少的，但是听了条件，就这一个说去看房的。这大哥他本身就有房，收入也高，所以贷款对他来说不算事，人家既然能答应，又看上了咱的房子，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毕竟不知道下次能答应咱条件的人啥时候来”吴启进门就跟秦可可低语起来。

“你说这个我是能理解，但是这也太狠了，张口降十万，我为啥这么降啊，十万块钱我都能租个门店做生意了”秦可可就是觉得砍价砍的太狠了。

“是，这人是律师，高学历聪明人，他肯定知道能像他这样答应你条件的人少，所以就吃准这一条，使劲砍价。你放心，我也不会答应的，我肯帮你。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建议你考虑一下，多少降点，给我个数我也好去帮你谈”吴启很会聊天。

回到家秦可可又搜索了一下最近的楼房成交价格以及区域内其他楼市的情况，她的价格不是最低，但是也差不了太多。考虑到自己的情况，也认真思考了吴启的话，她最后决定再降三万，并给吴启发了信息，告诉他这是底线。

有了秦可可的信息，吴启第二天又联系了买方，还是没谈拢，不过他依靠自己的话术，让对方也有了心动，最终律师那边决定如果降四万，他就买。吴启回过头来又联系了秦可可。

“姐，你不知道我这是废了好大劲才搞定的价格，你也知道他是个律师，各方面情况了解的都比较全，不好谈，我这都快聊崩溃了那边才勉强答应，但是得降六万。我觉得这就不错了，再拖一个月咱先不说房价会不会降，您这耽误了的话，月供还得您还啊是不是？所以我觉得对您也合适，您说呢？”

吴启的话倒是让秦可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一咬牙，答应了。但是也提了要求，就是降价没问题，希望买方可以让她再使用半年，等她找到住处再搬走。吴启那边自然是高兴，忙答应这事交给他搞定。果然律师同意了秦可可再住半年的要求，约着三天后交定金。

交定金的这天，秦可可早早的来到了吴启这里，跟他一起等着买方到来，顺带自己先看看合同，确认金额。律师进来了，还是很有礼貌的跟秦可可打着招呼。然后拿着合同在那里仔细的看了起来。

“小吴，你这合同不对呀”律师放下合同直接招呼吴启。

“不能吧哥，咱价格不是都说好的嘛”吴启也觉得纳闷。

“金额是没问题，但是你合同里这个字不对，是肯定的定，不是这个订”律师拿起合同指出了合同里出现的几处有“订金”字样的地方。

“啊？这个没关系吧，这都是机打出来的合同，一直都是这么用的啊”吴启解释到。

“哎呦，这个不行的呀，我可是付了足够多的钱，诚心要买的，不能用这个订的，要不然到时候她毁约了，我是要吃亏的啊”律师急速说。

“这俩都一样嘛，肯定不会毁约的，大家都是这么签的，您放心吧”吴启面带微笑说道。

“不行的，必须改成那个定，因为那个定是有法律效力的，你这个订没有。”律师很坚持。

这下吴启为难了，合同是固定模板他直接打印的，不好改的。在这个期间，秦可可也搜索了一下这两个字的区别，这一查还真是，如果用定金，一旦她违约，是要双倍退还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律师是真专业啊。

结果是没签成，律师这边丝毫不退让。秦可可当然也想用“订”字了，但是她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就看着吴启跟律师俩人交锋。最后在吴启的示弱下，约定请示完，没问题的话，第二天给他们打电话约时间。

又是三天过去了，最终按照律师的意思，全部搞定。律师也痛快，当天就转了款。后面的事就由吴启带着秦可可跑银行啊付尾款之类的忙乎，虽然银行不太顺利，但最后也都算弄的明白利索了，秦可可的银行卡里有了差不多一百万，等于亏了所有之前还过的贷款。

回到房里，秦可可看着卡里暴涨的余额，盯着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房子。感慨良多，这一段的北漂就像一个轮回，她又变回了一个没车没房没工作，刚来北京的姑娘。唯一的区别，就是她逝去的青春幻化成了卡里的数字，不算多也不算少，只是没了当初那种要深扎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