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你带领族人到下面休养生息，顺便等候族叔等人。”

姜城虚：“你们也下去，我们就在这里，有事喊一声就可以了。”

姬霸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族人。

很快，三大世家的族人便沿着阶梯回到了地窟出口处，在没有风雪的地方盘腿坐下，恢复自身元炁与神念。

地面上，陈宗、秦阳、姜城虚、姬霸四人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落日国之人，他的两个式神全被陈宗杀了，其本身的修为也不过是凝脉境而已，放在四人面前完全是不够看的。

原本在知道要被陈宗生擒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打算自杀的，但却被陈宗敲晕了。

“这家伙一醒来恐怕又要自杀，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闻言，姜城虚随口说道：“我知道一门手法，可以封住他的全身经脉，届时除了嘴巴和眼珠子，他哪里也动不了一下，不过精神上面就没办法了。”

秦阳：“精神的话直接以我们的神念镇压住，不给任何机会就好了。”

姜城虚一愣，倒是没反应过来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法：“行。”

陈宗：“他是落日国之人，关于相柳的事情他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就怕他嘴硬，不说。”

姬霸咧嘴一笑：“世上就没有嘴硬的，你觉得嘴硬只是因为你的手段还不到位，手段到位，神仙也得张口。”

姜城虚：“找一个修炼宅魅之术的女人过来，不怕不开口。”

姬霸呵呵一笑：“张口就来，咱们四个大老爷们谁修炼过那等功法？同行之中也没有啊。”

此时，秦阳忽然开口说道：“魅术我就没修过，不懂我倒是知晓一门幻阵。”

“幻阵？”姜城虚：“你想幻化成相柳的模样，套他的话？不对吧，当日我们离开扶桑岛时，相柳的人鼎已经爆裂，他有没有采用新的人鼎，又或者新人鼎是什么样子，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秦阳的眼睛又习惯性的眯成了月牙，重现邻家少年的模样：“不是，我的意思是用幻阵对他动刑，逼问一下，这或许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姬霸：“没错，眼下什么家伙都没带，只能用幻阵试一试了。”

“试试吧。”

“他会自杀吗？”陈宗问道。

“他看到我们自知必死才会自杀，看不到我们时还会自杀吗？”秦阳反问。

陈宗：“也是这个道理。”

片刻之后，姬霸看着地上的家伙，扭头看了一眼陈宗：“你下手有点重，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陈宗怂肩：“打晕人这种事我又不经常干，哪里还能掌控的了力道。”

姬霸：“也是，那就等着吧。”

很快，四个年轻人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陈宗的视线望向山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面对几个大男人时感到那么一丝尴尬。

这种尴尬的原因来自于他和姜城虚以及姬霸曾是生死相向的敌人，而此刻却成为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同属一个阵营。

像朋友之间说说话吧，不适合。

像敌人一样怒目相视吧，更不适合。

也正是这样不知是进是退的沉默，让四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姜城虚忽然开口对秦阳问道：“秦阳，你们秦族之中有没有关于神的详细介绍？”

闻言，秦阳诧异的看向对方，反问道：“作为封神一族的你们，这事你不应该来问我吧，毕竟你们是曾经和神走得最近的氏族，甚至代天封册，建立了神庭。”

神庭？

陈宗竖起耳朵倾听，这可都是知识点啊。

“代天封册，建立神庭，那是几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族内记载很少，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代代相传我们是封神一族。”

姬霸怔怔的看着姜城虚，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位从小与之争斗到大的姜氏天骄眼里有了一抹从未见过的……犹豫。

曾经他是多么肯定自己的封神姜氏一族，而现在，他似乎对于神产生了某些怀疑，连带着对自己的氏族有了一丝怀疑。

难道是从五色祭坛开始的？

姬霸心中细想，看似五大三粗的他，实则内心细腻，只不过这份细腻要看对谁。

秦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继续说，有些事情还是让他姜城虚自己想，别人一旦开口，难免会让他心中产生教唆的嫌疑，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神和你族内代代相传的果真不一样，你会怎么做？”陈宗在此刻忽然开口，对姜城虚抛出了一个相当犀利的问题。

姜城虚抬头看向陈宗，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陈宗很平静：“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话面上的意思。”

一旁的秦阳和姬霸没有说话。

陈宗这话可不是话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

一旦有一天姜城虚确定了所谓的神和他族世世代代相传的不一样，那么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

家族已和神站在了一起，作为姜氏未来的接班人，他是否也会和神站在一起，和那些与想象中不一样的神站在一起。

五色祭坛，秦帝弑神。

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秦帝大逆不道，野心滔天，欲要将自古以来的皇权神授废除，改由皇权自主，不缚于天。

要么就是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才让秦帝举刀屠神。

昆仑山一行，众多人族强者死在地窟之下，飞升台是个弥天大谎……这让姜城虚本就摇摆不定的思想再次朝着他所不愿相信的方向往前迈出了一步。

加之那个藏在心灵深处的家伙日夜不停的蛊惑。

不！

或者不是蛊惑，而是正如它说的一样，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被众神埋葬的事实。

神从来没有福泽万民。

他们才是一切霍乱的源头！

若真是如此，那么姜城虚自小因为‘封神姜氏’所拥有的骄傲、自豪就会被打得支离破碎，到时候他应该如同族内先辈那样成为神的使者，霍乱华夏？

还是……

如何抉择，如何抉择啊！

姜城虚没有回答陈宗的话语，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怎么回答。

或许……只有那一天真正的来临，他才知道该如何选择。

“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