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些想笑,正在思量着说些什么,安抚一下她的情绪。这时候,有人驾着马车从山门口的方向上来,停在了路中间。
秦霜认得那是她派去请白素元的马车,本来是想请白素元一起,一同跟阮世安道歉的,结果现在阮世安饭不吃了要走,她顿时有些尴尬,但是转念一想,要是素元来了,多一个人做筹,说不定他就不好再这么坚决地走了呢。
于是愣了一瞬,立马惊喜地朝着马车走去,准备将白素元从马车上牵出来:“白家姑娘请来了?素元?”
结果一撩马车的帘子,打开门,里面是空的。
这个时候驾车的人才来得及不好意思地说道:“少主,白老爷说,白姑娘受了惊吓,还在家里休养,不能来了。”
秦霜愣住了,惊讶地问:“不会吧……这么严重?你见着她人了吗?人怎么样?看着好吗?”
驾车的人愁着脸说:“没有啊……到了白家,白员外根本就没让我进门,一听说是您要请素元姑娘来,脸色顿时就变了,连跟白姑娘说都没说,就回绝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少主……是不是因为上次您和白姑娘被绑架的事情,白员外怨恨上您了……”
秦霜听了这话更是有些懵,说道:“没有啊……素元回来时候,我们才去看过,当时白伯伯除了担心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这又不怨我,白伯伯为什要怨我?”
驾车的人说道:“哎呦……反正我看着白员外的脸色,很是不对劲,是不是现在白姑娘一直没好,他后来想了想,终归是过不去呢。少主,我觉得您以后就别跟白姑娘来往了……她鼓捣着您下的山,咱们没有怨恨她就不错了,还热脸去贴他们家的冷屁股……”
秦霜心里面也开始犯嘀咕,那日临走时,白夫人的模样确实有些欲言又止,不会是白素元真的受了什么苦,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说。
如果真是这样,白员外恨自己也是能说的通,毕竟绑匪要的是秦园的秘宝,白素元就是个陪绑的。结果她好好的,陪绑的白素元要是受了害,当人父母的自然是意难平……
如果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她要不要去白家看看白素元到底怎么样了。可是,如果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外人知道,她这样非要上门去打扰,岂不是更加的讨嫌?
怎么办?秦霜发起了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将身边还有人等着都忘了。
……
……
白家。
百员外在自己女儿的闺房坐着,呆呆的望着屋子里头,摆着的那一副刺绣架子。上面绣的牡丹花开的繁盛,栩栩如生,只差几个修枝就能完成,可是回来的白素元再也没有动过。
他这几日晚上睡不着觉,自从听了白夫人的话,他的内心就已经分裂成两半了,一半是自己的情感跟自己的说,他的女儿素元从小懂事,虽然一直生活在她那个丢失了的妹妹的阴影之下,可是什么怨言都没有过。
年年的乞巧节,旁人都在祈求寻个如意郎君。她却年年都在求能早一点找到自己的妹妹,以圆了父母的遗憾。
她事事都为父母着想,要是这一回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回来,父母反而疯魔了一样,将她认作了自己的妹妹,孩子心里面该是什么滋味。
可是,他的理智却时时刻刻地注意到了她的一举一动,总是在找出她与往常的许多不同来,现在看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觉得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素元。
这种不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内心的煎熬也越来越多。心如刀剿。因为,如果回来的这个不是素元,那真正的素元呢?那岂不是说明,他的那个如同小棉袄一样贴心懂事的女儿,已经遭遇了不测?
他不敢想啊……实在是不敢想……白员外痛苦地低下了了头。
突然,一双紫色丝绸面的绣花鞋停在了他的眼前,他认得出来,这是白素元的鞋子,于是心中一个咯噔,惊慌地抬起头来看她。
只见白素元微笑着看着他,对着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白员外眼神中的痛色更加明显了。因为素元平时跟他最亲,并不总是一见面就行礼,尤其是这种没有外人的时候,更不会了。
白员外勉强笑了笑,眼睛盯着自己女儿的表情,痛苦都说:“小元,你去花园了?”
白素元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坐到了自己的梳妆台上,背对着白员外,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
“你母亲……这几日病的又厉害了。你去看看她吧……她……时刻想念你的妹妹彩元。现在都有些糊涂了……”
白素元一听,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慢慢地拿起妆台上的梳子开始梳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白员外此时看着这个女子的背影,已经开始泪流满面,他甚至已经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他的女儿白素元了。往常素元要是听说她的母亲病了,肯定会飞奔到娘亲的床前,软言安慰,细心照料,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似的,慢悠悠的梳着自己的头发,一副忧愁的样子?
白员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长叹了一口气,狠心了下心,对着“白素元”说道:“你娘说,你根本就不是素元,而是你的妹妹,彩元回来了。”
“白素元”的的背影整个的一僵,过了一会儿,稍微歪了歪身子,从梳妆镜子里看了看背后白员外的眼色。
见他的表情已经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且带着心痛的神色望着她的时候,她的那温柔的眉目一下子变的倨傲起来,稍微扬起了下巴,翻了一个白眼,转过头去,不满地注视着白员外的眼睛,开口说道:“是么……亏得父母亲大人,还记得有我这个人。”
她的声音带着成熟的婉转和妩媚,与白素元之前的充满稚气的童音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