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露先是给陆燃燃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

费阳：“我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过，不知道在那边天天忙什么呢。”

刘雯已经准备去洗漱了，叹了口气：“燃姐比咱们都清醒，现在她恐怕已经梦醒了。”

程牧青那就是一个美好的梦，很不现实。

余露给陆燃燃发了一条微信：燃姐，程牧青来找你了，他很担心你，你有空了联系一下他。

陆燃燃没有回复余露。

事实上，陆燃燃已经很久没有拿起过手机了，手机锁在衣柜里，还设置了静音模式，如果班主任要找她，可以打电话到车间，反正她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车间里。

实习比她想象的要苦，每天早晨七点不到，宿舍里的人都要起床了，八个人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真的是转个身都会撞到别人。

拥挤的水房，拥挤的厕所，拥挤的食堂，拥挤的车间，陆燃燃每一个时刻都有一大群人围绕着她，在这里她没有私密的空间，更没有空闲的时间。

每天，从早忙到晚，从车间回来，她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什么痛苦烦恼都扔到九霄云外了，连哭都没有时间哭。

她与其他人不同，别人都是签了劳动合同的，有劳动法保护，除了工资高，还享受各种假期。

而她是个实习的，也就是来学习的，工资就不必说了，假期也经常被要求去加班。

有时候躺在床上，她会想起高一时候挥霍时光的日子，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大把的时间，不用为钱发愁，也没有程牧青，更没有程悦自杀这件事。

来实习之前，她大言不惭地跟班主任说她来到这里会自学的，白天工作，晚上自习。

果然是太年轻了。

等你吃过了赚钱的苦，就知道能够心无旁骛地坐在教室里听课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前后不过两个月，陆燃燃觉得自己成熟了不少，她更明白自己的处境，更明确了未来的方向，对程牧青不再有执念了。

偶尔想起程牧青的时候，心里有些酸酸涨涨的感觉，可那点感觉完全影响不了什么了。

这段时间她没有查看手机，偶尔能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询问她在这边的情况。

说实话，程悦的事情发生以后，她最感谢的人就是班主任了，师生一场不过是人生短暂的过客。

她以为这种关系，毕业以后就不会再有联系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这个秃头挺肚的油腻中年男人。

可现在，她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了，她没感受过父亲的爱，可在和班主任这有限的接触中，她却体会到了一丝半点名为“父亲”的感觉。

难道有半天假，宿舍里的女工约陆燃燃一起去小镇逛逛，她来这么久都没有出过厂子，舍友们打算带她见见世面。

陆燃燃打开衣柜找衣服，正好看到手机，它早已经自动关机了。

出门就得带上手机，毕竟还需要微信支付，给手机充上电，微信里跳出来很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