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待若舒走后,立马走出雅室,转身将门关上。
在刘妈的侍候下,将身上用干巾擦净,换上新衣,吩咐去请秦道川说有要事商议。
秦道川急急而来,见老夫人静静坐在榻上,刘妈关上门后,便站在了门外。
秦道川见祖母如此郑重其事,关切地问道:“祖母,出了何事?”
老夫人伸出双手,将秦道川拉至身边坐下,轻轻说道:“我且问你,你打算何时与舒儿圆房?”
秦道川斟酌着说道:“祖母,我与她——她心不在此,莫如祖母应允了孙儿,放她出府吧!”
老夫人说道:“我秦府若是出了第二个卢夫人,就不必在京城做人了。”
秦道川说道:“不会,她会另嫁。”
老夫人说道:“你——你怎会与她一样的天真,和离再嫁,谈何容易,谁敢娶她?她若坏了名声,你日后在朝堂上如何自处?”
秦道川说道:“她不会,她不是那种人。”
老夫人说道:“若祖母定要你圆房呢?”
秦道川说道:“祖母恕孙儿不能从命。”
老夫人说道:“若祖母定要你今日与她圆房呢?”
秦道川望着老夫人,愣住了。
老夫人望着他,接着说道:“听祖母的劝,现在过去东院,等她真正成了秦家的孙媳妇,定然不会再这般胡闹下去,府里也太平,我也算是对她外祖母尽了心了。”
秦道川摇摇头。
老夫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丝巾,塞进秦道川怀里,“明日带这个来见我。”
秦道川见老夫人当了真,转身跪在老夫人跟前,说道:“祖母,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不好吗?何必非要如此呢?”
老夫人一把抓住秦道川的手,厉声说道:“你当真不去?!”
秦道川说道:“祖母!求。。。”
老夫人抢话道:“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去,明日——便来给我收尸吧!”
秦道川说道:“祖母。。。”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祖母的为人,你最清楚,千万别想着诓我。祖母已经老了,死不足惜,我也早想去找国公爷了。以前是放心不下你,现如今你既有了自己的好主张,不依我所言行事,便是不再需要祖母了,那祖母活在这世上有甚意思,不如死了的好,一了百了。”
顿了一下,接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好话不说二遍,祖母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说完不再理他,只慢慢收回了手,紧闭双目,像入定般坐在那里。
秦道川跪在那里,手里紧紧握着白色的丝巾,左右为难。
良久,慢慢起身,脚步沉重的离开了萱微堂。
刘妈望见他萧索的背影,红了眼。
若舒沐浴之后,觉得身体有些发热,转头看见兰芷拿了火炉进来准备给她烤干头发,示意她拿远点。
烤干头发后又觉得头特别沉,正打算歇息,院子里传,将军来了。
若舒心想,正想找他呢!
便赶紧更了衣,走了出去。
刚想开口,秦道川却径直进了厢房。
说来也是尴尬,右院主厢房就此一间,本来就不大,若舒那夸张的千工拔步床就占了一半,另一头的窗前还摆了一张大书桌,其余所剩不多的地方摆了些小件,整个屋里满满当当。
上次若舒没进屋,倒没觉得。
如今一跟进来,发现除了坐书桌后,就只能坐在床上,要不然就是小几上。
秦道川心中有事,站在窗前发呆。
兰芷将茶放在书桌上就退了出去。
若舒望着书桌后面的椅子,最终还是选择站在拔步床前。
若舒问道:“将军深夜前来,想是有了良策。”
秦道川幽幽的说道:“祖母之命,我不得不从。”
若舒心想,那你来干嘛!
秦道川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
若舒见他纠结的样子,便问道:“有话不防直说,天色已晚,将军久留,多有不便。”
秦道川见她说这话,转过身,望向她,说道:“你若是困了,便自行歇息,我只在院中,待到天亮就离开。”
说完也不等若舒回话,走出房门,站到了院子里。
若舒觉得简直了,想也知道是老夫人逼过来的。
奈何头越发的昏沉,也懒得管他,将兰姨、兰萱和兰芷都叫了进来,侍候她歇息。
若舒让兰姨陪她歇在床上,兰萱和兰芷歇在床下的踏步上。
准备混过这夜再说。
谁知头一靠枕就昏昏睡了过去。
秦道川站在院中,摸着曾经挂了秋千的树干,心想母亲若在该有多好。
祖母言犹在耳,字字诛心。
秦道川转身望着若舒的厢房,里面依稀有昏暗的灯光摇曳,想是还没睡,自己若是进去与她开诚布公的谈,明日再一起去祖母那里请罪,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罢,走向前去,轻敲了房门。
里面其他三人哪里睡得着,听见敲门声,都没做声,兰姨犹豫良久,起身将门打开。
秦道川走进门来,环顾四周,没见到若舒,拔步床上珠串轻摇,兰芷跟兰萱走了出来,里面点了灯,依稀可见有个人影睡在那里。
便立即退了出来,并说道:“请你们东家起身,我有要事相商。”
兰姨说道:“刚叫了,不知怎的,摇不醒,将军不如明日。。。”
话没说完,秦道川却只道是若舒诓他,再者心中有事,鬼使神差的几步上前,撩开珠串踏上了拔步床,却见软萝纱里,昏暗的灯光下,若舒睡得死沉。
兰姨见了,一把扯住想要上前的兰萱拖了出去,兰芷关上门,静静的守在门外。
兰萱小声的说,“你们拉我做什么?这人——”
兰芷白了她一眼,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兰姨嘘了一声,两人立马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