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柱间说过，你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这种花了。”

在一处特殊的审问室内，水户将一束紫色的三色堇插在特意准备的花瓶里，然后坐在椅子上微笑地看向被封住了查克拉流动的千手桃华。

“以前就想好好跟你说一次话，但你总是见了我就扭头。没想到，最后我们第一次面对面交流会是这样。”

千手桃华坐在铁背椅子上，头颅低垂，表情麻木，没有丝毫反应。

“呵……”水户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大可不必这么抵触。我能这样前来已经表示了我的善意。毕竟山中一族的秘术你是知道的。”

听到“山中一族的秘术”，千手桃华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了头，瞟了眼水户后开口道：

“索罗亚克……就是我的那个同伴，你们真的没有找到丝毫痕迹吗？

水户摇了摇头。

“那……那个叫做徳微的孩子怎么样了？”

“劳烦你这个要置他于死地的阿姨关心，小德微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心神与体力消耗过度，需要休息而已。”

涉及到徳微，水户的语气就变得没那么友善了。

但千手桃华却没有介意，反而语气复杂地说道：“不愧是柱间大人的孙子啊……”

“称赞我就替徳微收下了，但错误还是要纠正。徳微不是柱间的孙子，而是儿子。”

“儿子？！”千手桃华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他这么小，难道你们……”

“收养的~”不等她把话说完，水户就语气轻快地补充道。

“……”千手桃华之后的话语直接被噎了回去，过了好一会才一脸厌恶地说：“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啊。毕竟，现在能让我私下愿意开玩笑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今天就又被你杀了一个。”

水户站起来双手撑住桌面，探出身子俯视着千手桃华，由于台式灯罩的遮挡影响，光线在她的脸上形成了鲜明的明暗分区。

被照亮的嘴唇部分依然维持着轻松的微笑，而陷入黑暗的眼神，却无从看清。

“其实，我真的很惊讶，你既然可以留下那几个忍者性命，为什么却不留下与你共同长大的虎义的性命？”

“曾经你们还一同出生入死过吧？”

水户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学生在向老师询问一个天真的问题。

千手桃华突然暴怒：“你以为是因为谁！要不是你我们千手一族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手足又怎么会互相残杀！”

“现在一副无辜单纯的样子来演给谁看？！”

“恶心！”

水户却没有动怒，只是有些悲哀地看着眼前狂躁的故人说道：

“为什么你总是只愿意相信自己选择的片面真实？”

“为什么柱间与扉间亲自给你解释你也依然不愿接受，不愿相信？”

“只是近乎疯狂地偏执认为是我蛊惑了柱间。”

“我都不知道，你这到底是太喜欢柱间还是太看轻柱间。”

本来还一脸不屑欲要开口讥讽的千手桃华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身体瞬间绷紧，焦急的开口就要解释：

“我没有……”

但水户直接开口打断：“好了。都这时候你就不要再掩饰了。除了柱间看不出来，其他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柱间。”

“然后也是除了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其他所有人都知道。”

千手桃华的表情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重重地将自己摔在了铁背椅子上沉默良久。

但一段时间后便冷笑一声：

“呵……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拙劣的谎话来攻破我的心理防线。我既然愿意开口就不会对所知的情报刻意隐瞒。”

“情报这些会有其他的人员来与你对接，我不至于为了这个专门来欺骗你。”

“桃华，你走到今天这地步，就是因为你这近乎病态的偏执。你从不愿意相信不符合你自己认知的事实。”

“不要以上位者的姿态来对我指指点点，通过阴谋篡夺了本该属于千手一族权力的你没有这个资格！”

千手桃华愤怒地用被特制手铐束缚的双手锤向桌面。

“直到现在，你都以为柱间建立木叶，平定乱世，是为了所谓的权力吗？”水户看着千手桃华的眼睛。

桃华沉默着没有说话。

水户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千手与宇智波最后的那次战争吗？”

不等桃华回应，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肯定不会忘记。毕竟那是你一生中意义最为重大的战斗。”

“在那次战斗的前一天，柱间天还没亮就拉着我跑出了族地，来到了巨岩山也就是现在的火影岩山顶。”

“他絮絮叨叨地给我说了许多话。当时我还不太理解，但后来听了扉间转述那场战斗的结果我才知道，他那时就已经心存了要以自己的性命来化解千手与宇智波恩怨的决心。

他说那些话的目的，是为了是将他的梦想、他的抱负、他的志向传达与我，希望以后我能教导给我们的孩子，让他继承他父亲的遗愿。”

“而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对自己梦想的阐释……”

水户的声音不急不缓，将当时千手柱间的话语娓娓道来。

19九年前，巨岩山山顶。

千手柱间拉着水户的手看着天际蒙蒙的亮光讲述着自己梦想。

“小时候见到弟弟们一个一个死去，我的理想是建立一个可以让孩子们安全长大的村子。”

“后来长大一些因为家族原因而与斑绝交，就又多了一个化解千手与宇智波的恩怨。”

“再后来亲自领导族人进行征战后，我便想要终结这个乱世，让忍界重归和平。”

说到这，千手柱间长长地出了口气后说道：

“现在，我终于拥有了平定乱世的实力，千手与宇智波的恩怨也将在明天彻底了结。村子的建立更是易如反掌。”

“但我却发现，这样依然无法消除忍界战乱的根源。”

水户在一旁疑惑重复道：“忍界战乱的根源？”

“是的，忍界战乱的根源。以前我以为是土地、是人口是仇恨。但后来我才意识，忍界战争的根源，是忍族。”

千手柱间闭上了眼睛，有些痛苦地说道：

“只要忍族这种仅凭血脉为唯一辨识的狭隘忍者组织依然存在，那么真正的和平就永远不会到来。”

水户震惊地握紧了柱间的手，因为千手柱间的这番话对出身古老的漩涡一族的她来说冲击实在是过于巨大。

感受到水户的紧张，柱间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你想的那种我以武力对抗全忍界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水户被说破了心思也不觉尴尬，只是习惯性地揪起了柱间的耳朵待后者配合地求饶后才作罢。

揉了揉有些发痒的耳朵，柱间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语气缓慢而坚定：

“所以，能够包容诸多忍族同时存在的村子是必须的。只有有了一个更宽容的大集体才能打破原本狭隘的小集体。”

“也只有这样，忍族与忍族才能实现真正的和解！”

“忍界才能实现真正的和平！”

柱间转头期待地看着水户的眼睛：

“水户，你会支持我的吧？”

水户看着柱间坚毅的脸庞，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挽住了他的手臂，将头轻轻倚在了他的肩膀。

此时，天边的朝阳初露，晨曦灿烂。

……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柱间要解散千手一族了吗？”

水户向着千手桃华问道。

“不可能……不可能……柱间大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天真的理由就解散千手一族。”千手桃华喃喃自语。

但很快就表情疯狂扑向水户大喊：“那为什么其他忍族不解散！宇智波！日向！鞍马！”

“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

水户伸出手将千手桃华强硬地按回座位，面露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因为这种天真的理由？千手桃华，你似乎一直对柱间有什么误解。”

“柱间，从来就是这么天真。正是因为这种天真他才会想用自己的死亡来化解千手与宇智波的世仇。”

“正是因为这种天真他才会把尾兽分发给其他国家希望实现和平。”

“正是因为这种天真他才会相信只要他以身作则其他忍族就会逐渐跟从。”

“正是因为这种天真他才会以为你们都能理解。”

说到这，水户神色黯然，似乎想起了伤心的回忆，但很快她便收起情绪，郑重地看向千手桃华：

“也正是因为这种天真，他才能从‘千手柱间’蜕变为‘忍界之神’。”

“但这些也难怪你无法明白。毕竟你从来不曾真正地去了解过他。你喜欢的只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强大无敌，以千手之名终结千年乱世的‘忍界之神’。”

“至于这个人具体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一个可以寄托你家族荣耀幻想的对象而已。”

说罢，水户便意兴阑珊地转过身：“我之所以单独来见你，是想着你终归是我的故人，希望能消除你的执念然后让你体面的离去。”

“但你的偏执有些超乎我的想象。既然这样你就抱着你所信溺死吧。”

水户打开审问室的大门，迈步离开。

而这时一道似是疑问又似是祈求的声音传来：

“柱间大人的理想……真的能够实现吗？”

水户没有回头，就这样站在门口回应：“如果是以前，虽然我继承了柱间的梦想并为之不断努力，但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能。”

“但现在……”水户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的回答是，能。因为希望已经出现。”

“那这个希望是……？”

“你已经见过了。”

说完这一句，水户便径直离去，穿过幽邃的长廊待走出戒备森严的大楼，此时，一缕微弱却澄澈的光辉映入她的眼帘。

旭日刚升，黎明破晓。

“天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