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殿中,一人独立,一人悬空,而百人俯首。
上官澈身上金光渐渐褪去,背上显化的紫金蟠龙印也缓缓散去,人自空中落了下来,被上官靖稳稳接住。
恢复本来面貌的上官靖,面色凝重,身上魔气开始翻涌,隐隐有鸠占鹊巢之势,他抱着上官澈欺身至许子凌跟前。
“凌弟,我的魔化又要压制不住了,带着阿澈快走,我来挡住追兵。”
许子凌还没弄懂那金光是怎么回事,便被迫接下昏迷的上官澈。
乖乖,这货该减肥了。
手执一纸飞行符咒,背上上官澈,看了一眼上官靖,后者目光触及,点了点头,许子凌一朝凌空飞起,快溜!
“想走!”
脸上血纹再一次彰显的东方靖,又岂会放过这身怀帝蛊虫的上官澈。
一道青红血色闪过,朝着许子凌急速飞去,二十六血尸已然呈合围之势。
“你...你们的对手是我!”
血色魔气再也压制不住,帝蛊虽然唤回了上官靖片刻的人性,但是却不能根除禁咒的后遗症,他已然成为了魔渊的仆从,终将要去往那不可知之地。
上官靖乌黑的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银白之色,透支灵魂和生命的献祭,是属于魔渊仆从的忠诚,血色的波动以上官靖为中心向四周冲击开来。
二十六破虏将尸炼成的血尸受到波及,僵持在了原地,那一道青红血色也融入了那血色的波动之中。
许子凌回望了一眼上官靖,他有些担忧,印上眼中的是一张面色狰狞,却依旧伟岸的面容。
上官靖白发随魔气舞动,自是朝着许子凌吼了一声,“走!”脸上顿时铭刻出一道道血纹,眼眸又重新附上了那一抹猩红之色,显然他又一次入了魔。
许子凌不敢耽搁,眼下的情形由不得他一个连炼气期都没有到的菜鸟说了算,更何况身上还背着一个拖油瓶,赶紧溜阿!
往身后距离最近得两具血尸给了两道紫电惊雷,便从那道合围缝隙中蹿了出去。
东方璟想要追,却被一身魔气环绕,双臂玄铁链飞舞的上官靖拦住了去路。
上官靖依旧是那一副邪魅的笑容,似乎东方璟早已成了他的盘中之物一般,深邃的血瞳犹如黑洞一般,想要把其吞噬殆尽。
上官正、东方术二人扛起棕褐色的护体罡气,率领族人从那两道紫电惊雷的废墟中蹿了出去,东方璟眼下关心的,只有那帝蛊去向,自然也没有命令二十六血尸留下这些大韭菜。
靖帝早已传音令其带领族人前往浮屠塔避难,眼下只有这镇压妖邪的浮屠塔,可以庇护弱小的族人们。
上官正、东方术心中自知靖帝成魔已无回头之日,好在帝蛊尚在,眼下只有先安顿好族人,才能去寻那许前辈,一同保护澈王出帝都。
红衣女子朝着东方璟拱手道,“主上,我的蛊虫擅长气味追踪,我去寻这二人落脚之处。”
东方璟血色的瞳孔悠悠望了一眼,“可。”
红衣女子便消失在了原地,身影犹如魑魅一般追出了殿门。
魔化的上官靖显然对这这小虾米不感兴趣,挥舞那玄铁链刮出一道道惊芒,冲向了东方璟。
低阶的血尸对魔修来说就像补药一般,眼下只能靠自己应付这魔头了。
东方璟体术运作到极致,棕褐色的罡气混合着浓重的血气,迎了上去。
两道气罩碰撞,掀翻了四周的座椅,就连八大支柱上的嵌纹都被刮了下来。
“痛快!痛快!”上官靖陷入疯魔,攥紧玄铁链,一拳又一拳地挥出。
东方璟再也不被动挨打,同样是一拳又一拳的对轰。
绕是体术惊人加上血尸的躯体本就强悍,但由于境界之差,东方璟那副躯体仍被打得有些龟裂。
浓郁的血气,正缓慢的愈合伤口,东方璟面色凝重,这血魔之境的上官靖早已比肩修士的化龙之境,乃是他上官、东方两家千年以来的瓶颈。
而上官靖脸上仍是一副癫狂之色,身上的几处伤口,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样下去终将被耗死,眼下只有用这二十五破虏血尸来破局了。
所谓虚不受补,破虏将尸生前杀敌无数,本就满含死气,血气浓郁,死气翻涌,于血魔乃是大补,刚入血魔之境的上官靖,自然是无法消化这二十五道破虏将士的血色一击,但愿他能爆体而亡吧。
二十五具破虏将尸受到血蛊的指引,凝聚出一道道暗红色的死气,从四面八方攻向了上官靖,而东方璟一跃而起,凌空一掌凝实,血色手印呈醍醐灌顶之势,压向了上官澈。
上官靖血色瞳孔中仍旧癫狂,身上的魔气翻涌,像是在庆祝进食的喜悦,它们要饱餐一顿了。
上官靖脸上的血纹变得更加妖异,身上的魔气不断吞噬四周乃至头顶的血气、死气,直至到了吞噬的临界值。
压抑的魔气开始不断膨胀,已经应付不了头顶那一道血色手印,那道手印终究是落了下来,没入了暗黑的魔气之中。
魔化的上官靖眉头紧锁,血气、死气在魔气中流窜,一双铁拳朝着虚空疯狂出击,塔顶的玉琉璃瓦片被轰得粉碎,就连殿中的八大支柱都被打断了四根,瓦砾碎屑纷飞,大殿摇摇欲坠。
面色恢复正常的东方璟,嘴角挂上了那一抹浅浅的笑意,他的目的达到了,负手隐没在了阴影之中,随后二十五具破虏将尸也不见了踪影。
浮屠塔顶之上,盘坐于塔峰的一垂暮老者睁开了眼睛,饶有深意地望着帝宫摇了摇头。
紫竹林之中,芙蓉帐内一红妆女子,泪眼婆娑,本该哭哭啼啼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不经意的笑意。
踏风而行的许子凌,回身望了一眼那华丽的帝宫,“可惜了,没能带着靖兄逃出生天。”
“轰隆”一声,身后原本屹立千载的玄清殿竟然塌了!
冲天的魔气翻涌,一尊灭世魔头降临了吗?
而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