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天还没亮,贡布就从外面冲进了寮房,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进屋就开始喊。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赵紫龙双眼迷蒙的醒来,阿无早已穿戴整齐,捧着热茶看向贡布,白正在整理床铺。
看了一圈只有自己在赖床赵紫龙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抓抓脑袋就想转移话题,“那个···贡布,什么事这么急啊?”
贡布根本不在意细节,只是道,“你们都去看看吧,又死了一个!”
“什么?”阿无从座位上跳下来,“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昨晚大概凌晨又开始下暴风雪,早上在禁地边上发现了做早课的僧人尸体,冻成硬邦邦的冰块,就和前天发现的那个一样”
“是雪女干的”众人几乎同时想到,只是这次更为蹊跷,上一次冰封的僧人是因为他闯入了禁地,这一次却只是个去大殿做早课的僧人,他不可能在这么大雪纷飞的天气绕路走到禁地附近去,只有一种可能。
“雪女会引诱男人并把他们封进冰里”贡布一脸恐惧的重复起传说里的故事。
如果说上一次是那个送饭的僧人运气太差,这一次完全就是故意的了,为什么故意杀人?真的是为了复仇吗?阿无又想起那个带点警告的梦境,里面穿着毡靴的男人应该就是原因,可惜没有机会看清他的脸,但黑边红段子的衣角阿无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红绸缎,黑色镶金边的衣服在藏族特殊吗?”阿无试着问贡布。
贡布思索了一下摇摇头,“不算吧,但是缎面是比较高级的料子,一般人家穿不起,说起特殊,寺庙里穿这种料子的僧人就很稀少了,这说明他的地位非常高,至少也是僧官中地位比较高的僧人,凭阿哥的等级都还够,这黑边就更不得了,得是大僧官那样的僧人才能穿镶边的堆嘎吧”
阿无在脑海里回忆起大僧官的脸,不会是他,年纪相差也太大了,回想起梦境里阿无并没有感觉到雪女的恶意,但被冰封而死的僧人又确实增加了,阿无一时间搞不懂她到底是正是邪。而她所说的三天后将发生什么事,阿无更是毫无头绪。
“总之先去看看吧!”赵紫龙穿好衣服开口道。众人点头。
他们想不到的是,这可能将会是一个让他们后悔的决定。
偏殿之中,前一夜的僧人尸体还未下葬,裹着白布点了一圈白蜡烛,靠近头的位置放着一盏长明灯,正忽闪忽闪的燃烧着,而此时,旁边又多了一具还没有盖上的僧人尸体,众人赶到的时刻看到的正是死去僧人惊恐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哎”赵紫龙被这目光看得吓了一跳,忙伸手挡住视线,一边清理的僧人才用白布盖上尸体。
没错了,尸体看样子确实是雪女的手笔,
“那是什么?”白看见尸体右手紧紧握着什么,于是喊贡布提醒他们查看。
在贡布的解释下,忙着整理尸体的僧人回过头来警惕的看了眼白一行人,还是走过去查看那只右手,尸体已经被冰块冻得坚硬,右手确实是握着东西的样子,他们双手合十念了几句经文后就取来一把小小的锤头,敲击右手上覆盖的薄冰,冰块很快在击打下龟裂,手里的东西也剥落出来,是一块冻得坚硬的六凌冰,毫无杂质如水晶一般闪闪发光,但上面却清晰的刻着一个字,像是古代的书简一般,僧人翻过来看清那个字后吓得丢掉冰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还抖抖索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冰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一点都没摔坏,它咕噜咕噜滚到了阿无的脚边,阿无捡起来,把上面刻着的藏文拿给贡布翻译,
贡布看了后脸色变得很不好,因为上面刻着藏文翻译过来就是‘死’。
这个字让所有人几乎第一时间都想到阿旺所说的话,雪女会杀了他们,唯有阿无想起梦中那个三日警告,到底有什么联系阿无一时间却还是想不通。
整理尸体的僧人终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贡布告诉大家,僧人跑的时候一直在喊,“女子不吉。”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同时在所有人心中升腾。
外面传来大僧官的声音,不久就听到他大声呼喊戒律僧,听方向应该是大殿外面,众人立刻跟着跑了出去。
大殿的石台上,戒律僧正缓缓包围着其中摇摇晃晃连步子都站不稳的人,那个人正是阿旺,没有人知道他怎么从看管严格的悔过室跑了出来,对于本就焦头烂额的大僧官来说更是平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贡布,他在喊什么?”阿无立刻让贡布翻译阿旺的话。
贡布一听也认真起来,“他说你,你,你都会死,大家都要死,雪山对这座寺庙的惩罚已经快来了,谁都逃不过去!”平台上的阿旺用手胡乱的指向每一个人,其中手指指向大僧官的时候,后者简直怒不可遏,大喊着戒律僧动手。戒律僧一点点缩小包围圈,这时候阿旺忽然眼里恢复一丝清明转身就向石台缺损的位置跑去,在纵身跃下平台的那一刻他大笑着高喊一句,“我在地狱等你们!”就消失在雪山茫茫的雾气中。
扫地僧阿旺自杀了,一切都发上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来得及阻止,而大僧官更是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挺拔的脊背似乎都弯曲不少,他摆摆手将事情交给江白达杰处理,自己默默的回房念经去了。
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寮房,炭火还在燃烧,几人却完全没有交谈的欲望,这时候安静中白道出一个信息,原来一向细心的他一直冷静的注释着所发生的一切,记住大家都最容易忽视的细节,也就是阿旺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是面朝着众人跳的,所有人都只在意他最后喊出的那句话,但其实他还有一句短短的话没有喊出声,虽然很短只有无声的口型,白却默默的记在了心里,之所以没有在现场提出,一是考虑混乱的人心,二是对内容的不可控,再者他们并不是寺庙的僧人,他也有他自己的顾虑。
对着口型贡布试了几次终是还原了这句话,不,应该说只是一个词,一个阿无无比熟悉的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