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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当广安郡中楚孝德和班斿欢天喜地的时候。
受降城下的辽军大营中,耶律齐就显得很不高兴了,受降城战况并不容乐观,而被他派出去打草谷的耶律楚材又被人包了饺子。
这等局面自然不是耶律齐所想要的,面对着两路残局烂摊子,耶律齐的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虽不曾朝帐内诸将发火,可那张阴沉沉的脸却令帐内诸将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低个头,生怕被耶律齐逮住个由头好生修理一番。
“禀大汗,耶律楚材元帅在帐外求见。”
就在一片死气沉沉中,一名侍卫从帐外走了进来,向耶律齐拱手禀报道。
“嗯?”
一听到“耶律楚材”这个名字,耶律齐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就变得更不好看了。
耶律齐脸皮抽搐了几下,到底还是强忍住发火的冲动,也没开口说话,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挥手示意侍卫将耶律楚才带进帐来。
“嗡……”
耶律楚才在大帐门口刚露面,帐内诸将们就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概因耶律楚材现在的形象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只见其光着上身,双手向后绑缚,背后还像模像样的背了几根荆条似的玩意儿,活脱脱一个负荆请罪的样子。
“大汗!臣弟实在是罪该万死,中了周人的奸计,白白折损了近二万兵马,还请大汗发落!”耶律楚材跪在中军大帐内,满脸羞愧的说道。
“行了!此事也不全怪于你,你起来吧。”
耶律齐也是有些怒火中烧,但谁让耶律楚材是他的亲弟弟呢,而且还弄了一出负荆请罪的好戏码。
让他是杀也不能杀打也不能打,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摆了下手,语调尽量平淡地说了一声,算是就此饶了耶律楚材。
“多谢大汗宽宥,臣弟愿为大汗前驱,以求戴罪立功!”
耶律齐既已下了令,自有边上侍卫走上前去,将耶律楚材身上负荆请罪的“道具”全都解了下来,得了自由的耶律楚材却依旧不敢起身,而是磕头如捣蒜的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本汗现在命你大军先锋,兵发诸城,若是再败,本汗定会严惩不贷!”耶律齐肃容说道,对他这位弟弟耶律齐还是跟欣赏的,自然愿意再给与一次机会。
“谢大汗!谢大汗!臣弟此次绝不会再负圣意!”
耶律楚才一听耶律齐准了他的奏请,不由面漏喜色连叩头谢道。
“大汗,奴下以为万万不可向诸城进兵,此时周军初至诸城士气正旺,我军实在是不易轻动啊,不若让周军自来受降城,我等也好以逸待劳。”
兀术赤见耶律齐有意发兵雍州腹地,心中一急不由站出来进谏道。
“是啊,大汗,我军猛攻受降城,不怕那周军不来,以逸待劳之下,何愁周军不破!”
“禀大汗,受降城未破,我军若是深入雍州腹地,万一战事不利恐后路不保啊,奴下看还须谨慎些好。”
“大汗,周国屯重兵于诸城,分明便是要引诱我大军前去,想来其中必定有诈,奴下以为还是以静制动最为妥当!”
……
听闻耶律齐打算进军诸城,深入雍州腹地,帐内诸将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纷纷出言劝说道……
面对诸将们的进言,耶律齐没有丝毫表示,只是静静地听着,只因诸将所说的理由他都不知已经在心里算计过多少回了,又怎会不清楚草率进入敌人腹地的不利之处。
只是奈何局势如此,由不得耶律齐不做出选择啊,其中最关键的地方还是他实在是拖不起了啊,数十万人马每天的消耗都是一笔天文数字,他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在这里干耗着,只能冒险进入雍州腹地。
他此次率军劫掠周境,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够弄到足够的粮食,草原上可是还有无数的子民等着他抢的粮食救命呢,哪有时间在这里干耗着。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悔,当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好好的软柿子不捏,非得来触大周这头猛虎的眉头。让他现在进退两难。
当初要是率这五十万大军随便去宋国溜达一圈,想来不用开战那宋国就会乖乖的送上粮草吧?哪有现在这么多的麻烦事。
难不成因为有了这五十多万大军在手,自己有些飘了?
“都说完了么?”
耶律齐素可不是个束手待毙之人,既然打定主意非战不可,他自是不会因众将的反对而作罢。
待得诸将都发表过看法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吭了一声道。
“大汗,奴下还是那句话,与其深入敌境,还不如猛攻受降城,以诱敌来援,我等自可坐收渔翁之利。”
一听耶律齐语气不对,诸将自是不敢再随意开口,倒是最先站出来的兀术赤依旧不肯更改初衷,固执的进谏道。
“兀术赤元帅你所虑很有道理,只是若是周军不来呢?”
耶律齐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将出来,而是反问了一句道。
“啊!这……?”
兀术赤的战略眼光还是很高的,只是他把目光都聚焦到军事上了,根本就没有向别的方面想。
“本汗也希望那谢玄来援,可是谢玄既然已经驻兵诸城了,显然是打定主意拖延了,这受降城?本汗想他是断然不会来的。
既然他不想来,那本汗就去找他好了,让他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这才能发挥我军兵力雄厚的优势来!”
耶律齐猛的站了起来,以凌厉的眼神扫了一下诸将,语气决然的说道。
“大汗英明!”
耶律齐在大辽乃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他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诸将纵使再不愿也不敢出言反对了,只能是齐刷刷躬身领命。
“诸公,此战事关我大蕃辽气运,惟有敢死战者,才能得生存的机会,本汗在此拜托诸位了!”
“愿为大汗效死!”
耶律齐的话都已说到了这份上了,众将心里不管想什么,怎么着都得表一下忠心。
“好!那我等就在诸城与周军决一死战!”耶律齐大喝一声。
“耶律楚材!”
“奴下在!”
“本汗令你率三个万骑为先锋,即刻进军诸城!”
耶律齐面色冷峻地扫了一眼耶律楚材,沉声下令道。
“诺!”
……
耶律齐一连串的命令下得飞快,安排大营中的诸军先后开拔,唯留耶律信率本部兵马屯于受降城下,以监视城中守军的动静。
自己率全部主力共计四十万大军绕过受降城,直奔诸城而去……
“禀大帅,辽军先锋已到了兴元!”
诸城外的周军大营中,李靖正在中军大帐里,站在一副巨型沙盘前,与一众将领推演战局。这时一名探马匆匆而入禀报道。
“嗯!”
谢玄没有抬头,摆了下手示意那名探马退下。
“副帅,这辽军玩什么幺蛾子,这都三天了才到兴元,莫不成他们以为这是在游玩呢?”
李靖浑不在意,一旁的牛皋却是忍不住了,凑到李靖身旁,嚷嚷了一句道。
“你说呢?”
李靖撇了一眼牛皋,便知牛皋定是又手痒痒了想要打前锋,也懒得跟其计较,不咸不淡的反问了一句道。
“嘿嘿,副帅,您是知道的,俺骑军向来都是打头阵的,这辽军前锋就交给俺了,俺可以立军令状,保证打的辽军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哩!”
牛皋皮得很,见谢玄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也不以为意,而是嘿嘿一笑索性将话挑明了道。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本帅准了,既然他们已经过了兴元,那明日必到诸城了,本帅就命你率本部兵马出战!”李靖倒没驳了牛皋的面子,而是笑咪咪的直接给出了命令。
“诺!末将必不负副帅所托,定要让那帮子辽军好看!”
对于手下的精锐重骑兵,牛皋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一听到李靖的命令,牛皋登时便兴奋得直搓手,乐呵呵地领了命,自去准备出战不提。
“副帅,辽军势大,牛皋麾下的骁果军虽然都是重骑兵,但也只有万余,兵力是否稍嫌不足,万一要是有个闪失,岂不挫了我军的锐气?”
当着牛皋的面,诸将自是不好明言,待其一离开,控鹤军统领岳云就率先站了出来进言道。
“副帅,岳将军所言甚是,辽军前锋可是足足有五万骑兵,若是正面对战,恐怕难保无虞,还请副帅三思。”坐在一旁的左武侯卫大将军刘牢之说道。
“是啊,副帅!”帐内的其他将军们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