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这扬州交给朕的盐税一年才不过四百万两,而他们却敢私吞一千多万两,朕是不是还要感谢他们,给朕留了点汤喝?”说到这里马晋越想越气一把抄起御案的卷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脸色铁青,胸膛激烈的起伏着。
见马晋雷霆大怒,垂拱殿里的众人俱是心中一颤,赶紧低下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就连老神在在的狄仁杰也是心中一突,他可从来没有见皇帝发过这么大火,看来扬州的这些官员是真的触碰到皇帝的底线了。
“陛下!”王承恩见马晋生雷霆之怒,也是吓了一大跳,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奔了过去一手搀着马晋的一条手臂,一手伸掌在他背后慢慢抚着,“陛下,可千万不要伤了龙体啊!为了这些混账东西实在是不值得啊!
要不,老奴这就给内卫府传话将他们都给处置了?”
马晋毕竟是年轻人,很快便调匀了呼吸,甩掉王承恩的手,走回龙椅前坐下:“就这么将他们处置了,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
“王承恩!”
“老奴在!”王承恩忙躬身道。
“你立刻去内务府传令,让沈炼将这些混账东西的府邸都给朕抄了!”
“老奴遵旨!”王承恩领命后,不敢怠慢,立即退出殿外前去传旨。
“狄卿,这里面涉事最深的都是些什么人?”马晋看着狄仁杰语气淡淡的可道,没有任何的温度,但言语间的寒意让狄仁杰都身子一僵。
狄仁杰深吸了一口气躬身回道:“到目前为止所牵涉最大的是奉国中尉马钰、辅国中尉马谭、丹阳郡公贾垕、阳凌侯武崇道、薛国侯吴文广、户部尚书张行与、都察院副都御史、巡盐道封广孝、还有……”
“说!”见狄仁杰有些犹疑,马晋不容置疑的道。
“还有户部侍郎萧棕!”狄仁杰躬身说道。
马晋听到萧棕这个名字也是一愣,这萧棕是他特意安排进户部的,这才多长时间,也陷进去了?
想到萧棕的身份,马晋眼中的杀意也是一弱,心中顿时起了纠结,这萧棕可是萧太后最亲近的侄子,想到萧太后对他的好,他是怎么也说不出一个杀字。
人就是这样,跟自己没关系的想怎么着都可以,谁说也不好使,但是只要到了自己身上,什么双标,什么这理由,什么那理由都出来了,毕竟人情世故这东西是理不乱剪不断,就是最铁血无情的帝王到了自己最在意的地方也会化作绕指柔,更何况马晋还到不了那种层次。
“萧棕牵涉的有多深?”
纠结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马晋才沉声可道。
狄仁杰闻言,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便连忙低下头,他本以为皇帝会将萧棕的事情轻轻的揭过,没想到皇帝竟然……
想到这里狄仁杰狄仁杰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因萧棕任职时日尚短,到是未深陷其中,据那些盐商们和盐司官员交代神武三年曾入京给萧棕送冰敬二万两,碳敬三万!”
“五万两银子,还真是大手啊?啊!”马晋怒极而笑。
“回陛下这算是少的了,据这些人交代送的最多的就是张行与,每年光冰敬碳敬就多达三十万两,这还不算其他的!”
“好!很好!以前有人给朕说,这扬州盐商钱多的,都拿银票当柴火用了,还时不时的拿金子往河里扔来取乐,朕当时还不信,现在看他们动不动就是几万两几十万两的送,现在看来还真是拿钱不当钱呐!”
“朕看,这些盐商要是再不整治,过不了多久就该拿银票当擦屁股纸用了!”马晋冷笑着说道。
“狄卿,你立刻去扬州镇抚司传旨,将所有涉案盐商和贪官污吏们都给我押到刑场上明正典刑!”
“朕要让那些子盐商和官员们都看看,乱伸手会是什么下场!”马晋眼中冒着寒光道。
“臣领旨!”狄仁杰躬身领命,说着又躬身奏道。
“陛下,那些犯官的家眷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明示!”
马晋沉吟了片刻便道:“让内卫府查一查,凡是有作奸犯科者一律严惩,至于其他人嘛?都给我流放到营州蛮荒之地屯田!”
狄仁杰一听,脸色有些不忍,要知道营州蛮荒之地,位于大周极北之地,濒临北寒冰洋,有万里之遥,其地重冰积雪,非复世界,千里之地罕有人迹亦,寒苦天下无所出其右。
自春初到三月,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四月至六月阴雨接连,七月即下大雪,八月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流放到此地的人十不存一。是以有人曾说:“人说黄泉路,若到了营州蛮荒之地,便有十个黄泉也不怕。
“可是,陛下,那些妇孺幼童在微臣看来都是些无辜之人,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无辜?哪来的无辜之人?”马晋闻言反可道。
“哼!他们无辜?那些吃不上盐的百姓们无不无辜?那些被他们欺凌的普通百姓们无不无辜?那些因为国库空虚无银赈济,活活被饿死的灾民,他们无不无辜?”说到这里,马晋越想越气,不由又想起了濮阳城的那一幕幕,不由冷哼一声说道。
“当然朕不否认他们其中不乏一些良善之辈,但他们既然享受了父辈余荫给予的种种便利好处和奢华生活,自然就要付出该有的代价,他们要恨就恨他们自己为何要生在富贵之家,法不责众在朕这行不通!”马晋不容置疑的说道。
见马晋心意已决,狄仁杰也不敢再劝,只能躬身领命。
“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几个人也都给朕拿下,有爵位者除爵,交由大理寺严加看管,等朕回神都后再行处置!”
“那萧棕?”狄仁杰抬头小心翼翼的可道。
“他有什么不同吗?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皇亲国戚!”马晋面无表情的说道。
“臣领旨!”狄仁杰不由心中一阵苦笑,这怎么能一样呢?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不过是句玩笑罢了!
“还有,你一会儿传旨,让玉华郡宝和县县令俞士枕,入江宁陛见!”马晋忽然又说道,让狄仁杰一阵纳闷,马晋怎么会见一个七品芝麻官?
见狄仁杰疑惑的表情,马晋不由心情一缓,变得好了一点,笑着道:“狄卿,这个俞士枕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等狄卿你亲自见了就知道了!”说道这里马晋又想起了些什么,脸色一肃道:“狄卿,扬州这段时间连绵阴雨,不见晴天,又是台风多发期,恐有水灾内涝之忧啊!”
狄仁杰也是脸色一肃,躬身道:“回陛下,臣也正想向陛下禀报此事,没想到陛下圣光烛照,早已成竹在胸,实在是臣所不及也!”
瞧狄仁杰这马屁拍的,马晋立时就心情一畅,一抹微笑出现在嘴角上。
“狄卿,就不要拍朕马屁了,朕现在令你暂属扬州巡抚一职,你立刻动员巡抚衙门麾下僚属做好雨季的防洪工作,同时传令各郡县衙属仔细检查水利河防及海防情况,毋不出一丝疏漏,如有敢玩忽懈怠者,严惩不贷!”
“臣,领旨!”狄仁杰躬身道。
“嗯,好了,狄卿你先去忙吧,朕也有些乏了!”处理完公事马晋对狄仁杰说道。
“那臣先行告退!”
等狄仁杰走后,马晋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向后廷走去……
也就在马晋和狄仁杰说话的时候,接到圣旨的扬州镇抚沈炼,率内卫大举出动将涉案的官员和盐商们府邸给抄了个底朝天,所有家眷也一并擒拿。
镇抚司的这一雷霆行动,直接就将扬州上上下下的官员都给打懵了,等到这些涉案的官员和盐商们通通被拉到刑场给砍了头,就更是吓得肝胆俱裂。
不但是扬州的官员,在大周邸报明发天下之后,其他盐运司的官员们,也是一阵后怕,等醒悟过来便赶紧往账上填银子,做假账,转匿财产,忙的是大汗淋漓,神经兮兮,憔悴不已。
随后马晋又下旨命淳于彦为督办扬州盐政大臣,总理扬州盐事,负责安抚重整盐务并操练巡盐兵丁,稽查私盐等事。
……
梨花似雪草如烟,
春在秦淮两岸边。
一带妆楼临水盖,
家家粉影照婵娟。
十里秦淮,一水相隔河两岸,河中笙歌处处,画舫重重,水波荡漾,灯影朦胧,似乎连风里水里都有丝丝脂粉香气,说不尽得风流旖旎
而此时的秦淮月下,有盛世烟火,绚丽绽放;有美人如画,歌舞升平;有文人墨客,挥毫高诵,一幕幕秦淮夜景,犹如一幅唯美的画卷。
马晋独行在杨柳岸边,静看这盛世繁华,自然是别有一番韵味,总归是有不同的体会。
这时,马晋的脚步突然一顿,一阵琴声自秦淮河中的一方画舫中传来,琴声悠悠,意境神远,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