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二章 百年前(1 / 1)缥缥岱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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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水帮着将一些受伤的弟子安顿了之后抱怨道:“都才十三四岁的小孩他们也下得去手。”

“打起来的时候这并不重要,强弱才是关键。”崔涉在一旁淡淡道。

青水想想怕是崔涉就是这般年纪就了战场,自然不能与他说这些便哑火了。

“也不知道他们最后能商量出个什么。”青水和崔涉坐在台阶,那群人跟着段絮之进了大殿都过了一个时辰了,里头一会儿人声高昂,一会儿又鸦雀无声,也不知在做什么。

“段絮之会同意的。”崔涉看着自己衣服的一角被青水坐在了腿下,本想抽出来却不想再刺激到青水便没有动作。

“为什么啊?”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他们在外头什么都看不到崔涉怎么就如此说。

他实在不知道青水明明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对这些事情还没电心思。

若是瘟使没办法尽快平息此事,那么明城就必借自己的力来,如今有人提出了这个法子,眼看着是大希望,若是段絮之一意孤行,一个朝夕门又怎么抵抗得了整个明城的门派。

“你知道她为什么为去地府找禺疆神吗?”

青水摇了摇头,那事情她只知道个大概,终究是凡间恩怨。不过崔涉此刻提及此事倒有些奇怪。

“两百多年前,明城受妖邪气侵犯,一时找不到源头,又接连有城中人横死,这事情本只有一两例,却不知被谁传了出去一时间众人人心惶惶,明城便乱了起来,”崔涉双手搭在膝盖,瞧着青水听得莫名认真便继续道,“后来在这朝夕门里发现了妖邪的踪迹,于是那些门派里的人便集结起来叫当时朝夕门的掌门,也就是段絮之的师父彻查整个朝夕门。

“先掌门同意了,最后他们终于发现了妖邪之物,正是一位朝夕门中弟子,”崔涉顿了顿,“也就是段絮之。”

青水睁大了眼睛:“段絮之怎么会是妖邪啊?”

“当时朝夕门的首徒也这么觉得,于是帮着将段絮之藏匿起来,先掌门也深知自己的徒儿是遭人陷害,故拒绝众人交出段絮之处以火刑的要求,力主彻查此事。”

“后来呢?”

“后来,”崔涉看着青水充满好奇的眼神,自己却显得一言难尽,吸了口气,“后来为避免朝夕门弟子为此受伤,段絮之主动站了出来,愿意被处以火刑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朝夕门首徒在火场将段絮之救了下来,也就得罪了整个明城的门派,就在众人都等着看段絮之被烧死,妖邪之气散去的时候,通天塔出了事。”

崔涉转过头看着青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故事太吸引人,她这番没有了尴尬神色,一双圆眼好奇得生出了几分真挚。

“你知道通天塔下面是什么吗?”他倒是难得耐心。

她摇了摇头:“不就是灵脉吗?”

“不止,”崔涉看着眼前有些刺眼迷蒙的光线道,“借着灵力,那下面设了牢笼,关的都是人间作恶的妖邪,灵脉清气正好可以洗涤他们的戾气,也防止他们逃脱。就在众人都在火场的时候,通天塔下的牢笼被人打破,妖气冲天,许多好不容易才被捉来的妖邪物又开始肆虐世间,而头一个受害的便是明城。”

那时候明城门派也是死伤过半,到处是被妖物啃食过的尸体,甚至是活人捂着残缺的身体在街道匍匐挣扎。那时候的明城,就是人间炼狱。

“那……这事最后怎么了?”

“朝夕门的门主散尽全身修为才勉强保住了最受打击的朝夕门余下弟子,而那位二十岁便越过世间百年修为的朝夕门首徒,也以身为阵,重新封印了那关押妖物的牢笼。段絮之被推朝夕门主事之位,和明城里其他门派的人一道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将那些妖邪捉回来半数。往后五十年里,他们都还在做这事。”

面前的女子沉默了半刻,眼角耷了下去,试探道:“那首徒就是禺疆神?”

“嗯。”

怪不得,那首徒刚死的时候是满身的怨气,也怪不得禺疆神在未恢复神仙记忆的时候大闹地府想要回到阳界,更不必说拼了半条命杀到地府来的段絮之。

看着青水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脑袋搁在头若有所思,睫毛投下的阴影在脸颊处闪动。

“所以对于段絮之来说,她深知硬扛这些门派压力的后果,也不愿此时明城里的门派又离心,这劫难的背后究竟是什么还不清楚,若是再被人抓住裂痕,只怕危难极大。她不如她师父那般强硬,多半会答应这要求。”

“可这怎么……”青水歪过头眉头皱起。

“嘴答应,”崔涉鬼使神差地想要伸手去摁青水皱起的眉头,却在抬到一半的时候反应过来收了手,“也不一定最后非得这样做。”

“她当了一百多年朝夕门的主事,将朝夕门从生死一线恢复到如此气势,她的本事,不用你担心。”

意识到崔涉也算在宽慰她的时候,青水眨了两下眼,心中有些不自在。

“神你真的不着急去东海啊?”青水哼哼唧唧了半天还是笑着问出了这一句。

“你倒是比我急。”崔涉凉凉地看了一眼。

的确,东海的事情还在眼前,只是这里的事情他也放不下,倒不是因为青水,只是这明城瘟疫实在怪异,他就算是要走也得跟何甫交代几句。

“青水!青水!你快来啊!”

正在这时候,异常熟悉的声音传来,崔涉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升起一股烦闷,回头果然是峰静又小跑着过来显得急切的样子。

“怎么了哎哟喂?”跑到青水跟前的时候峰静又摔了一跤,还好青水手快给接住了、

“明城的城主也来了!”

“那不是正好吗?他们正在里头讨论事情呢,你把城主也带过去不就好了?”青水疑惑道。

“不是啊,那城主说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们跟他话都没说两句,他就把小旗子和小五给打伤了,现在春尽师兄正在山门前拦着他们一行人呢!”峰静将这状况一说完,青水和崔涉的神色都变差了不少。

三人一同奔去山门前,果然见到春尽半跪在地,手里把着剑撑着才不至于直接摔在地。秦舒子似乎也是跟他们一样刚赶来,一见到这场景她自然是眉头紧皱挡在了春尽身前。

“师兄没事吧?”

“没事。”春尽用了不少力才又站了起来,嘴角还挂着些血迹。

再看明城城主那边,不可谓不声势浩大,只怕是半个城主府的人都来了。

“不知城主来此为何?何故直接打伤我门派弟子?”秦舒子举起剑随时准备跟人打斗,冷声问道。

那城主冷哼一声:“何故?你们也好意思问?下三滥的手段暗伤众位道友,还借口什么天道降祸?这便是你们朝夕门不知廉耻!”

听这话朝夕门的人自然是全然糊涂了,不过比起糊涂,他们更多是愤慨。

“你胡说八道什么!”一旁的一个小弟子气不过便直接骂了回去。

“我胡说?待众位道友出来后我倒要把你们做的事情都拆穿,众人看着难道还能冤枉了你们不成?”跟在城主后头的一个修道者跟着说。

“众人?从前不也是你们众人受了妖邪蒙蔽中伤我朝夕门才惹出了惊天祸端吗?怎么,现下又想冤枉我们了?”一旁的一个弟子也愤慨道。

反而秦舒子与春尽虽然面色不佳倒还算镇静。

这事情说的自然就是段絮之从前的事,这事说出来,在场一些人也是经历过的,顿时脸色有些挂不住。

“哼!还提从前的事了?那是我们不对,不过那次是冤枉了段门主,不代表此刻她就全然无辜,说不定正是记恨了我们那么多年等着报复呢!哦,我跟你们说这些做什么,说不定她做那些事也没告诉你们这群傻不愣登的徒弟。”

说着,一些跟在城主后头的修道者开始笑起来。

这笑声里自然是嘲讽意味多些,一时间春尽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低声说了句:“找死。”

正欲前却被秦舒子拦下。

“少说废话,都给我让开!”那群修道者开始叫喊。

就算是为了朝夕门的脸面,一干弟子也不可能在这般情况下就此让开,于是两边都拿起自己的武器摆出了决一死战的架势。

“不是吧?”青水看着面前的情势有些傻眼,看了看崔涉又看回他们,一时间有些着急,前的步子都迈出去了又被崔涉拉了回来。

崔涉默默不语,看她眉头皱起便知道她是怕这两边真打起来。

这明城里的事也是一样伤人脑筋。崔涉正欲前阻拦的时候段絮之的声音便传来了。

“住手!”

众人视线移,正见到段絮之带着方才一同进去的诸位门派掌门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额样子她皱眉问道:“不知城主何故如此?”

“哼,妖妇,你还有……”城主身旁的那个修士又开口,话说了一半却被城主拦下。

“段门主,明城下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城主慢悠悠回道。

段絮之闻言皱眉:“在下不知此话何意?”

“不知?也不知道你方才有没有对诸位道友做什么,茶水里,没放什么别的东西吧?”

青水头回见那城主的时候还觉得有几分可亲,如今看来全然是毛骨悚然。

那些门派的掌门长老们闻言看了看段絮之又害怕地看起自己与对方的状况,段絮之自是感到周围的敌意浓烈了许多:“城主不妨有话直说。”

“好,刚好各位门派的掌事人都在此,我便在这里请各位说个公道,”城主还抱拳向着诸位门派的长老掌门们行礼,而后横眉指着段絮之,“咱们明城的祸端,都是这个妖妇所为!”

一语激起千层浪,就算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段絮之周遭的那些人也不免往后退了两步。

“放肆!”段絮之面倒没有显露出什么,只是这声怒喝自然说明了她的怒气,“你身为明城之主不思如何处置疫病倒诬陷他人!”

这明城之主,说到底不过是各个门派一同推举出来的管理日常事务的人,论起修为名望,他比起段絮之自然是差得远,是以段絮之也不必太客气。

“好,那我便好好拿出证据。”说着那城主隔着老远指了指段絮之,一挥手,他身后立刻有两个人抬着一个麻袋走了来。

那麻袋里似是个活物一直在扑腾,众人皆是好奇,待去除麻袋之后便露出了一个朝夕门弟子。

“是阿吴。”峰静待在青水身边,本害怕得要死,这会儿见了伙伴才来了精神。

崔涉看着一脸害怕待在青水身旁的峰静一时间心情复杂。

的确是个朝夕门的弟子。

“诸位都知道,咱们这些天在自己门派里总是受浊气侵扰,今早诸位山得早许是不知道,我今日早终于发现了那浊气来源,竟是我城主府里的水缸。我得了这消息便派人告诉各个门派里的人,半个时辰里,不下十个门派派人来回禀,他们的水缸水井也正是浊气来源。”

“我就觉得奇怪,咱们明城的山水都靠灵脉养护,那水从来都是清气充沛,怎么就有了浊气。”说着那城主还伸出手来指点着,“我便想着山来找诸位和段门主商议着,结果在半山泉水流动处发现了这个小子,他竟是拿着一个魔界法器往泉里灌着浊气。好呀,咱们池水都是从那城里的小河里取,那小河就正巧是从山下来的,水道相通,这城里的水井水缸里竟全然是浊气了!”

说着那城主还从怀里真掏出了一个魔界法器,崔涉仔细一看,是一青铜小鼎,城主将那小鼎摔在了地。

“我抓着这小子一顿盘问,他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说是师父叫他来做这事的,”城主看了看已经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弟子又将愤恨的眼神转到段絮之身,“那既如此,段门主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一些朝夕门弟子听了这话都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现下的状况。

周遭的门派掌事们都悄悄将自己的法器拿在了手,段絮之冷眼看着他们的动作却不动容。

这般景象,与从前倒是一模一样。

只见段絮之微微闭眼吸了一口气便提脚往城主的方向走过去。

众人这就大大方方拿出自己的法器对着她,可段絮之所到之处,临近得人既举着法器,又不由得为她此刻的镇静所威慑,往后退了几步。

是以段絮之走过去的路也算顺畅。

只是她并未直接去到城主面前而是走向了那个被抓住的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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