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狼不敢向前,洛锡抬眼看了看刀疤。
刀疤对着身后的兄弟使了个眼色,那兄弟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牢门,不敢正视眼前的人。
洛锡一脸从容地走了出去,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的双手正在颤抖。
“你是女的。”
刀疤说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话,语气不是质疑,而是陈述。
洛锡听到这句话,就像一座钟在洛锡的脑袋里猛烈地撞击了一下,整个人开始晕眩。
低头一看,裹胸赤裸裸地露在外面,胸前的朱砂痣在篝火下,坦荡荡地发出红色的光。
洛锡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宁梓烨,她心想:“完蛋了!”
宁梓烨的眼睛挣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程度,分辨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开心?愤怒?失落?
洛锡收回了目光,假装没有看到宁梓烨复杂的表情。
洛锡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当务之急,是脱离现在的困境。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勉强遮住了令人遐想的部位。
“刀疤,说话算数,放我们走。”
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洛锡,依然不减从容。
她身为男装就长得好看,若是女装,更是惊为天人。
刀疤明显想反悔,他的兄弟们自然也是一丘之貉。
“好,我放你们走......但是我的两位兄弟愿不愿意放你们走,我就不知道了。”
两位兄弟心领神会:“我大哥说话可不算,这些兄弟从来不听我大哥的,他愿意放你们走,我们可不愿意。”
看着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的龌龊思想,洛锡冷笑了一声:“刀疤,我不是你们能驾驭得了的。”
确实,只靠一根棍棒就征服十几只恶狼,在场怕是没有一个。
可是,宁梓烨已经重伤在身,带着一个伤患,战斗力就要大打折扣。
“你可别忘了,你有一个废柴兄弟。”
“看你这么奋不顾身地救他,你不会是喜欢他吧?喜欢这样一个窝囊废?”
众人哄堂大笑,只有宁梓烨和洛锡两人缄默。
宁梓烨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样无能,可是伤口发疯似的疼,他倒在地上,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嘴硬。
大约过了一刻钟,承阳门的人有些不耐烦,洛锡走向宁梓烨。
“殿下,你先走,去找薛县令,你走了,我有办法脱身。”
宁梓烨想说要走一起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作为交换,洛锡在宁梓烨走的过程中,要喝下软筋散,在一盏茶的时间后就会四肢无力。宁梓烨一步一步走远,确定他足够安全之后,软筋散开始发作,终于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刀疤走了过去,蹲在洛锡的面前,抬起她的脸端详了半天,另一只手直接将她的发髻扯了下来,长发倾泻在肩头,整个人虽然狼狈,却平白添了些可怜,让人有些不忍心。
药效起了作用,众人蹑手蹑脚地上去抬,洛锡浑身都是泥土和汗水,刀疤让门内的女仆将她带下去洗干净再送来。
洛锡被带到了一个房间,承阳门内真是别有洞天,即便刚刚在大厅,也不会想象到里面的装潢如此豪气,房间像是镀了金,随处可见的宝贝物件。
将她抬进来的人走后,又进来了三两个女子,她们低着头,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进进出出开始搬浴桶,打热水。
见周围终于没人了,洛锡想坐起来。软筋散吃了会全身无力,却不是全然使不上力气,但是一用力气,一股酥麻感会流窜至四肢百骸,反而会更加难受。
洛锡只能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挪动到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门前,将门扣锁住。
能拖一下是一下,她平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脑袋飞速运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她堂堂将军,总不能真折在一群草寇中。
若真是折了,也不能让这群人毁了自己的身后名。
正想着,就听见自己面前的窗户发出异响,睁开一看,窗户的纸糊已经被捅破,一只手伸进来掰开了窗户的锁扣。
窗户一打开,一个身影跃了进来。
竟然是宁梓烨。
宁梓烨顾不上洛锡惊讶的表情,将她抱到了窗户底下,开始环顾四周,将被褥、床帘、桌布抵在了门口,将桌上的烈酒泼在了上面,端着烛台丢在了床帘上,火势轰然而起。
宁梓烨折回来,小心翼翼地抱起洛锡,从窗台溜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关住窗户。
似是看出洛锡想要询问的表情,没有赘言,只说了一句:“出去再说。”
宁梓烨抱着洛锡一路沿着屋舍背门走,地势关系的原因,这里房屋的背面都是崖壁,修建者为了防止他人闯入,在房屋上面隔了一层木板,这就导致在崖壁上放哨的人无法观察门内的情况,没想到今天,还为他们两人提供了便利。
房屋尽头就是承阳门的大坝,只要走过了这个大坝,他们就算安全了。
想要走过大坝,就必须经过大门,现在只需要等待时机。
大约过了半柱香,终于有人发现屋内走水,走了还没有多远,隔着老远就听到他们呼喊的声音。
“走水了走水了......里面的小姐快开开门!”
“去叫掌柜的!去叫掌柜的!”
守门的人视线被吸引了过去,站在门口看热闹。
“你一个人在这看着,我去看看。”
原本门口就两个守卫,这下走了一个,留下一个心不在焉的。
宁梓烨将洛锡放在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朝那哨兵走了过去,抬手一挥就打在了守卫的后脑勺,人当即就晕了过去。
宁梓烨回头抱起洛锡就一阵狂奔,生怕浪费一点点逃生的时间。
洛锡感觉到自己身体在不断地下坠,又不断地颠回环抱中,又不断地下坠,不断地颠回......
不知跑了多远,跑到了一个树林里,周围都是参天大树,四周俱静,宁梓烨终于觉得安全了,才将洛锡轻轻放下,靠在树桩旁。
这时的洛锡已经清醒了过来,身上的麻痹感正在慢慢消除。
宁梓烨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追来才松了一口气。
“洛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宁梓烨已经顾不得自己满身的伤痕,看着洛锡无力的样子又心疼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