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一听是洛锡的声音,连连松了几口气,虽然是睡着了,但对自己的处境清楚得很,只要意识清晰,万不敢掉以轻心的。
洛锡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白竹,连后来的那一拨帮忙的人也告诉了白竹。
白竹是她最信任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毫无保留。
“将军,我们此番来京,还没做什么呢,刺杀就一波接着一波,我们来,究竟是对是错?”
“皇命难违,不管是对是错,总得来。”
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敞亮了起来,两人干脆收拾了一下,起身了。
客栈的小厮正在大厅擦桌子,看见洛锡和白竹下来,赶紧招呼着两人用早膳。
两人正吃着,杜建笙和姜延平就带着众人下来了。
“将军。”
洛锡点头,示意几人坐下吃饭,巳时就准时启程。
杜建笙问了一嘴昨晚是否有人来犯,白竹正准备说,被洛锡拦下了。
只是杜建笙和姜延平都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昨晚上可能不太太平。
不过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洛锡今日便要进宫复命,那帮子人的算盘算是落空了。再四处宣扬,只会扰乱心智。
洛锡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洛锡让白竹带着他们先去自己的祖母家,暂时在那里住下,已经提前和祖母打过招呼了,自己面见完圣上就回去。
领了命,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向皇上禀告。
白竹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京城了,对京城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六七岁的时候,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了,这变化忒大了。
好在洛家在京城也算是名门,朝着路人一问便知道在哪了。
洛府只有老夫人一人在家,也就是洛锡的祖母,洛锡的祖父走得早,自白竹有印象起,似乎就没有那位祖父的模样。后来老将军屡次大胜仗,少将军也成了栋梁之才,皇上就给这位唯一的直系女眷封了诰命,有了国家的俸禄,日子也跟着好起来。
白竹欢喜地带着人找过去,早年间,洛将军和少将军也是生活在这里的,洛家人丁单薄,到洛少将军这一代就只有两个孩子,那自然是被捧在心尖上的,谁知后来突生变故,夫人和小少爷出了一趟门便没了。
当时时局动荡,边关战事告急,皇上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洛老将军是他最大的底牌,把全部身家堵在了老将军身上,老将军想不出法子,若是后继无人的事情被奸臣知道了,皇上背后恐怕再无可用的势力。
于是,偷梁换柱的事情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防止露馅,老将军将少将军带在自己身边去了边疆,真正把她当成一个男子一样训练,躲开了有心人的耳目。
自己自小就陪在少将军身边,临走时跪着求老将军将她也带去,女子终究是女子,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大概是出于这样的考量,老将军松了口,才将她也带走了。
自己正陷在回忆里,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扯了扯,回头一看,是姜延平。
“白竹,昨晚上......你们房里真的没有贼人进来吗?”
白竹看着他,知道他心里起疑:“当真是没有,我和将军一晚没睡,没听见一点动静。”
饶是知道白竹在说谎,可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也追问不出什么。
“姜大夫,白竹自小跟在将军身边,机灵着呢,你这样问,不可能问得出来。”
待白竹走远后,杜建笙走在杜建笙的旁边,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将军不想讲,是怕乱了我们的心神,既然将军不愿说,我们便不多问罢,人没事就行。”
等他们弯弯绕绕到达洛府之后,洛锡也已经骑着快马到了天子脚下。
现在不是上朝的时辰,一声声通传过去,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
洛锡被带到书房,皇上正坐在高位上喝茶。
“末将洛锡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头看了洛锡一眼,平身赐座。
见到洛锡的瞬间,竟愣了片刻。
“太子回来之时就说洛将军文韬武略,相貌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洛锡连忙站起了身:“承蒙皇上和太子殿下抬举,末将一介莽夫,不堪入眼。”
君主对旁人总是下意识地提防,见到洛锡却觉得亲近:“记得你很小的时候随你父亲来宫里,朕就觉得你淘气,聪明,喜欢得很,可惜没有适龄的小公主,于是便想着,给你姐姐和太子定一桩亲事,亲上......“
话说到这里,皇帝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倏地闭了声,洛锡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着头,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洛锡知道皇上没有恶意,便开口安慰道:“多谢皇上抬爱,姐姐福薄,无缘消受,不想皇上这般上心,这是天下最好的婚事,她若知道您的苦心,睡着了都会笑醒过来。”
听到洛锡这样说,皇上心里的愁云并没消散多少:“可惜了,你姐姐朕也见过,是难得的好孩子,嘴甜又懂事,出了那些事,你爹也抽不开身多瞧瞧他们,是朕当年四面楚歌,你爹也算救了我。”
“说起来,当年最难的应该是你,目睹了整个经过,那么小的年纪,又随着父亲越了半个北宁去了边关打仗......”
洛锡听到这还是有些动情:“皇上不必忧思,这些陈年往事早就过去了,逝者已逝,我和爹爹也不沉溺过去的悲痛,还是要向前走,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
洛锡与皇上又说到了校练的相关事宜,黄生只随意提了几嘴,说具体的等明日上朝再说。
皇上对着洛锡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刚开始聊洛锡的近况,又聊父亲上次受伤的事,说自己得知这一消息时胸口都痛了好久,直到父亲没事的消息传来,胸痛才转好。
最后又扯到了太子殿下身上。
“太子此行回来举止稳重了不少,朕知道他自小天赋异禀,能成大事,只是一直无心朝堂,老爱打掩护。当时让他去边关只是试炼试炼,没想到能有这样的作用,文治武功皆突飞猛进,也关心朝堂之事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洛锡站起身,语气有些惶恐:“皇上谬赞,太子在边关屡次遇险,末将都没有保护好,皇上不治臣之罪已是天恩,哪里还有什么功劳。”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太子宁梓烨的近况。
洛锡突然想起之前答应姜延平的事情,趁热打铁:“皇上,末将有一个不情之请。”
“此前宣城承阳门瘟疫一事,皇上可还有印象?”
皇上一改以前的慈祥模样,端出了皇上的威仪:“记得,辛德生以公徇私玩忽职守,若不是你,只怕后果更严重。”
洛锡见皇上还记得,便放下了心:“当时承阳门瘟疫闹得沸沸扬扬,能善终还有一人,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