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升任,县令夫人自然知道是谁的功劳,待花嬷嬷一来。
她就满面是笑的迎上来,
“可巧了,早就想着入京的时候去你们府上拜访,没等去,你们就来了。真是缘份。这是雪儿吧?长得真是漂亮,快过来,让我看看。”
县令姓何,她姓朱,长相温润,看着是个温柔的女子,一身蓝靛青底夹袄,身下是蓝底襦裙,端庄又大气。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和她年纪大小的女孩,梳着飞天髻,看来已经及笄了,发上坠着柳丝青玉步摇,耳坠是滴珠青玛瑙,纤长的皓腕上戴了一个白玉镯子,衬得肌肤越发白了。
通身透着温文达礼的气度,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不知为何,韩凝雪总觉着她那笑,让她有些不自在。
朱夫人笑眯眯的拉着韩凝雪,把一个翠绿翠绿的手镯从自己手上,套到她手上。
手腕一凉,韩凝雪当即要摘,县令夫人按住她的手,“我看这镯子,最配你,戴着吧。”
“谢谢夫人。”
她送了雪儿礼物,花嬷嬷自然也不会白要,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一枚金簪,“这是我们夫人让我从库房里挑来一些,带来的,我看这簪子,和你家小姐正配。”
何慧娇羞一笑,上前行礼,花嬷嬷把金簪戴到她头上。
金苹心里有些不快。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不想见到江家的人了。
江家的人一来,就没她什么事了。
她也准备了礼物的,虽然是银簪子,可到底是她准备的,她是雪儿的娘,她才是,花嬷嬷算什么。
想了想,她又只好劝自己,不要气,毕竟,雪儿都不在意,她何必再寻烦恼呢。
就当是给雪儿省嫁妆了吧。
宴席一开,另一边的推杯换盏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韩凝雪坐在金苹身边,左手边是花嬷嬷。
花嬷嬷笑眯眯的同赶来的别家夫人喝着酒,直到。
“素日听闻我们韩家村里出美人,今日真是头一次见,果真只有韩小姐当得上美人二字。”
徐记的徐夫人笑眯眯的来敬酒。
韩凝雪懒懒的看她一眼,偏过头去。
花嬷嬷人精似的,怎么会不知道韩凝雪不喜欢眼前这个人,脸上的笑也渐渐冷了下来,端了自己跟前的杯子,遥遥敬了一下喝了,然后就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徐夫人左右看了看,颇觉面上无光。
刚刚花嬷嬷可是对每一个来同她敬酒的人,都是好颜好色的,甚至还多说了好几句话。
她也知道,夸她,不如夸韩凝雪,人人都是照做,怎么到她这就不灵了呢。
她不好意思再站在那儿,默默退了回去。
等她走了,花嬷嬷才按按韩凝雪的手,轻声问,“不喜欢她?”
“当然,她们家,仗着是本地的富户,专门和我作对,我开一家点心铺,他们就在对面开一家,这不是存心的吗。”
“呸,我看这酒席,不吃也罢。”
朱夫人早就发现不对了,忙站起来,请花嬷嬷和韩凝雪一家去别间,再开一桌。
虽然她不清楚花嬷嬷怎么生气了,但是她知道,花嬷嬷不好惹。
韩凝雪正好也想起来走走,才走了一半,就发现王闰泽在角门那儿朝她招手,那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她皱了皱眉,心想,“无非就是要和她说些个不着边际的话。”
她没理他,继续走站,王闰泽急得不行,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
还是金苹发现了,小声喊韩凝雪,“你去看看,他好像有急事找你。”
“哦。”
韩凝雪不情不愿的走过来,一开口就充满怨念。
“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前面吗?”
温温柔柔的抱怨,好似撒娇一般,半点没有质问的气势,王闰泽脸一红,有些扭捏。
“我来找你,是有事,有事要告诉你。”
他悄悄抬眼,仔细观察一遍,又微微偏开头,心扑通扑通的跳,耳朵开始红了。
“什么事啊?”韩凝雪奇怪的问。
“是,是关于何小姐的事,我跟你说,我对她,真的半点意思都没有,她,她……。”
怎么扯到何小姐了?“她喜欢你?”
王闰泽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她不喜欢我,她,”王闰泽很是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一跺脚。
“好吧,我跟你说,你可不要生气。”
韩凝雪认为她猜对了,王闰泽铁定变心了。
淡然道:“好,我不生气,你可以说了。”
王闰泽半掩着嘴,小声道:“她扮作男子,去了私塾,住在韩文耀旁边。”
“什么。”
韩凝雪一听,立马跳起来,“他们住一块儿?”
王闰泽忙拉住她,“不是,不是,是两个房间,挨着,挨着。”
“挨着?想当祝英台吗?”
韩凝雪脸登时变了,她当初还想着女扮男装,进去和他一起上学,没想到,她顾虑着影响他,没去,反倒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了。
王闰泽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是韩德告诉我的,他让我跟你说一声,离韩文耀远点。”
当然,也是他的心声。
韩凝雪气坏了,嗯了一声,握着拳气冲冲的走了。
那样子,像是要和谁决斗一样。
王闰泽满意的笑着,转身走了。
回到屋里,韩凝雪朝何慧看去。
仔仔细细的看着,从头发丝,看到脚后跟,连一根汗毛也不肯放过。
何慧被她看得坐立不安,忍不住摸摸脖子,“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就是发觉你今天挺漂亮的,越看越漂亮。”
她夸她的时候,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珠子也没怎么动过,有些吓人。
何慧浑身都不舒服,忍不住岔开话题,“你来尝尝竹笋,这是冬天出的,很不一样,特别爽口。”
韩凝雪冷冷坐下,看了一眼她夹过来的竹笋,心里像梗着一根刺似的。
不,她活过一世的人了,再搞不定她,岂不是白活了一世。
突然的清醒,让韩凝雪迅速冷静下来,也给何慧夹了一点。
她笑问,“今天有戏文吗?”
何慧见她终于放松一些,对自己的敌意也没那么大了,便道:“原本是没有的,恰巧近日来了一个戏班子,爹爹请他们在府中住着,一会儿就能听了,妹妹想呼什么?”
妹妹?她可不想要一个跟她抢夫君的姐姐。
“不如,听梁山伯与祝英台吧。”
此话一出,在坐的,何府的人,皆惊慌的望着韩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