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纪来被他们拽到马车下,才算清醒过来。
这是到了吗?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眼,却发现手被镣铐锁住,只得使劲眨眼,让眼睛尽快从睡梦中醒来。
等他睁开眼,眼前还是黑暗,不过透进来的光亮多了一些。
这时,他感觉自己向后的臂弯里了两条胳膊,想来应该是士兵架住了他。
两个士兵架着他就往前走,他也没打算反抗。
顺其自然好了。
纪来如是想着。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脚下踩的是砖石,带着温度的砖石。
走了大概一支烟的功夫,他的脚下开始出现向上的台阶,上了台阶之后有一段平地,然后拐了几个弯,又是一段向下的台阶,如此往复,七拐八拐。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这路是真的复杂!
此外,因为阳光的照射,气温明显升高了许多,再加上看不到路,只能被人架着往前,纪来背上的汗已经淌了下来,而且他头上的头套并不透气,呼吸产生的的二氧化碳更是进一步拉高了头套里的温度——这个头套已经变成了一个蒸笼,以至于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哼…哼…”
他大口的穿着粗气,但依旧阻止不了缺氧所带来的晕眩。
很快,他已经到了昏迷的边缘,脚步也开始踉跄,但那几个士兵好像并不在意。
毕竟,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就算纪来没有脚,他们也可以很轻松的把他拖走。
不过幸好,就在纪来快要昏迷的前一秒,炽热的阳光瞬间消失,却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阴冷——他们走进了一座极其雄伟的建筑。
温度的降低让纪来得以保持一丝清醒,并让他的意识迅速恢复。
从灼人的阳光跨到阴冷的环境,这个过程让纪来有些似曾相识,但他完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体验。
他刚刚才恢复意识,根本无暇去思考,只得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尽快恢复状态。
因为没有了阳光,他的眼前就只有一片彻彻底底的黑暗。
他被士兵们架着,七拐八拐,然后又开始下台阶,不过这回的台阶不再只有一小段,而是无比的漫长。
其中转了几次弯,纪来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
突然,架着他的两个士兵停下了脚步。
纪来因为看不到路,还在向前,直接被一把拉住。
“嗯?”
他习惯性地发出一声疑问。
自然无人回应。
他这才发现,这四个人,好像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啧,可怕。
他正琢磨着,架着他的那两个士兵却突然松开了手,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像是离开了。
“嗯?”
纪来转过身,头套下是一脸的不解。
这…
他完全没能搞懂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个送饭下来的精锐,他也走了?不救我了?
纪来心说了句,脚下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机械运转、齿轮咬合的声响。
“嗒嗒嗒…”
“卧槽…”
他瞬间想起,上次听到这种声音,还是在云顶之弈的时候。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上升。
这种感觉类似于坐直梯,但速度要慢得多,大概是科技还没发展到现实世界的水平。
“嘶…”
纪来倒吸了口凉气,做好了摘下头套后的准备。
会见到谁呢?
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妖姬,第二个是假的乌鸦,而第三个则是真的乌鸦。
他不断地上升,眼前的黑也逐渐不再纯粹,温度也逐渐升高——丝丝光亮再次透了进来。
“砰!”
上升停止,滚烫的阳光再次落在纪来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隐约嗅到了一丝黄土的味道,还有若隐若现的腐烂气味。
这…
复杂的地形,从阳光走到阴冷,黄土的味道,腐烂的气味…
想到这里,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紧跟着,从四面八方爆发出的欢呼声就印证了他那个可怕的想法——这里,是诺克萨斯的角斗场,而自己站的位置,则是竞技场上,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清算!
“卧槽…”
他不禁骂了一声,心里更是感慨万千:
第一次到这个地方,还是刚到诺克萨斯时。
那时候虽然也参与到了清算里,但上场的终归不是自己,心态是完全不同的,当时更多的还是以一种观众的心态去看待,可怎成想,今天竟轮到了自己…
他刚感慨到一半,脑子突然一嗡。
刺眼的阳光终于照在了他的脸上,手也从背后松了下来——头套被一分为二,镣铐也掉到了地上。
他抬起手,遮挡着阳光,并用力挤了挤眼,试图让眼睛尽快从爆盲中缓过来。
欢呼声持续了很久,直到纪来适应了光线,才渐渐停下。
他把手架在眉骨的位置,以减少阳光的刺激,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在寻找,寻找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或者一个长发斑白的男人。
很快,他找到了,在那个熟悉的位置。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乌鸦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观看清算的地方。
现在,乌鸦还是站在那里,而诺手站在他的身旁。
那里,已经没有了卡特,也没有了他。
纪来站在黄土里,心中自是百般滋味,有对这世事无常的无奈,也有对始作俑者的怨恨,但更多的,还是对卡特、对悠米的担心。
她们,还好吗?
想到这里,纪来放下了遮阳的手,冷冷地看向站在那里的乌鸦。
乌鸦也在看着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是诡异。
视线相接的一刹,纪来知道,这个乌鸦,还是那个冒牌货。
“你…”
“今天!现在!是时候让我们来对这个叛徒…”
纪来刚要朝着那个冒牌货喊话,却被一个洪亮而带有起伏的声音打断。
紧跟着,全场再次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这个时候的纪来已经怒火中烧,对妖姬的恨全部化为了燃料,以至于全然没有在意那个声音说了什么。
他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冒牌乌鸦。
灰色的风暴开始在他的眼中肆虐,而站在看台上的那个乌鸦,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纪来直接抬起手,朝他竖起了一个中指。
“我!草!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