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再睁眼，她已经躺在一张床上，屋子的陈设小而简洁。

不能动，一动肩膀处就传来刺骨的疼。

“你终于醒了！”指月端着药汤推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床榻上的婉儿睁开眼，赶紧把药汤放桌上，跑到床边。

水，她好想喝水，嗓子和灌了沙子一样的干涸。

“是想喝水吗？”指月赶紧跑到小桌旁，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拖着杯底小心送到床边，将水杯凑到婉儿的唇边，看着她一口一口细抿，抿一口歇一会。

“我们正在回京的路上，镇上的大夫实在是医术有限，只能先将瓷片取出，暂时用草药止住伤口的血，之前是山路，但是大夫说你这伤口不能动，所以王爷他们改了水路，这样路上不会颠簸。”婉儿边喝指月边和她解释。

婉儿已经在床上昏迷近两天了，再不醒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她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那个瓷片如果没有她挺身而出，现在恐怕该躺在床上的人应该是自己了。

指月越想越觉得愧疚，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未让别人为了她受伤，此刻她觉得是自己害了婉儿。

床榻之人此时细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实传来哗啦啦一阵阵的水流拍打船板的声音，突然小小的啜泣声传进耳朵，一看身旁，指月满脸愧疚的红了眼眶，肩头一怂一怂的，豆大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婉儿知道指月在想什么，她费力的举起手，顺了顺指月因为这几天照顾她而略显潦草的头发

“婉儿姐姐，我觉得好对不起你”指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趴在婉儿肩头哭了起来。

这小丫头脑袋还挺沉，婉儿因为牵扯了一下伤口闷哼一声，指月立刻抬起头，紧张的检查了一圈婉儿的伤口，呼，幸好没事。

“婉儿姐姐，你以后想说什么可以写在我手心上。”指月拿起婉儿瘦弱的手在自己手心上写了一个“水”字，“就像这样”指月轻声教导。

婉儿点头应允。

“先喝药吧，婉儿姐姐你可不知道，你之前昏迷的时候我喂药有多困难，得这样捏住鼻子，再那样...”指月夸张的形容着，两只手在脸上比划着当时的情形。

婉儿捂嘴笑着看着她表演。

夜幕降临悄无声息的降临，船在江上航行，与白天不同的是，越往前驶，两侧出现零星的灯火的屋子越多，而他们自己的船，景欢也点上了灯火，在漆黑的水面上行驶，仿佛黑夜中的流星缓缓滑动。

船板上，付寻倚着船上的栏杆，指月从婉儿房间走出，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

“王爷，婉儿醒了。”指月欢喜的小跳着跑近。

付寻嗯了一声，看着远方思索着什么。

“王爷，赵匡你打算怎么处置？”指月试探了一下

付寻听到这个问题后仿佛有些意外的侧过身子，面向指月，问“你有何想法？”

“赵匡这次虽说是想害我，但却差点害婉儿姐姐丢了性命，再加上他贩卖私盐，王爷你对他做判任何刑罚我都觉得罪有应得。”指月振振有词。

不知道为什么，付寻看到指月一脸认真的样子就很想笑，不过这次指月确实说对了，他已经拟好了奏折，准备回京之后就递上去，依据律例，赵匡向上人头不保，至于要不要诛九族，应该是由刑部调查搜证之后再裁决。

指月偷偷看了一眼付寻的左手臂，“王爷，你的伤好些了吗？”

付寻笑笑，“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

“那就好.....不过那时，我真以为王爷你会把我交给那山匪呢.....”指月侧过身子小声嘀咕。

付寻侧过脸来，看指月小声翻着旧账，“要是把你交给山匪又如何？”

“那.....那我也是没有办法，王爷你在飘香阁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但我也是没想到让我报答的时候这么快就来了，王爷你要是真把我交给山匪，那我也是无话可说，只能认命。”指月扬起小脸蛋，眼神中充满着义勇之情。

“那你现在岂不是要谢谢我没有将你交出去。”付寻打趣。

”指月谢过王爷。”指月立刻答谢，好像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付寻摇摇头，这丫头亏得是是在寺里长大，不然不知要受多少骗，也可能是寺里长大的缘故，所以才这般纯良吧，只可惜，后来进了飘香阁，好在心思还是好的。

船只悠悠的向前方驶去，船底的波纹一圈圈推开。

“看到前面那个岸口了吗？”付寻抬手指着前方。

“嗯。”指月点点头，顺着付寻手指的方向看去，万家灯火，连绵一片。

“那就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