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啊,你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大年初六,珠城。
热闹的乘风优选,陈峰和王翠芬难得有一丝空闲,在一起聊天。
年刚过,年味儿很足,大街上随处都能闻到熟悉而又令人怀念的硝烟味儿。
国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挑个好日子。
初六初八这种具有好兆头的日子,人们在走完亲戚后,都会出来闲逛一下。
而乘风优选选店的宗旨又是必须在人流热闹的繁华地带,在做足了广告后,更显得格外热闹。
陈峰的底蕴很薄,从两元店起家,到现在两市三地拥有三家乘风优选旗舰店,店长这个重要职位,自然是第一优先考虑自己人,而王翠芬作为他的“三号”员工,自然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在整合颍州十几家两元店上,表现的十分抢眼,自然是成为了珠城店店长的第一人选。
但陈峰还是不放心,所以特地跟了过来。
这个农村妇女没读过什么书,但好在踏实,勤奋,好学,所以进步很快。
看着川流不息的乘风优选,王翠芬感慨颇多。
谁能想到这个几个月前,还得亲力亲为的高中生,居然在短时间内,不仅把两元店开遍了颍州的三区四县一市,又弄了个两元店的升级版乘风优选,更是成为了细阳县最火爆的商店,现在更是大刀阔斧,在珠城和颍州两地,再开两家店?
偏偏这两家店一开,生意继续火爆。
一次成功可以称之偶然,可接二连三的成功,那就是绝对的实力。
至少她活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年轻人。
听着王翠芬的夸奖,陈峰淡淡摇头,说:“这才只是刚起步,距离做大还很遥远。”
这话说的王翠芬没法接。
别看她这半年来成长迅速,可依旧跟不上陈峰跳跃的思维。
在她看来,普通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大老板了。
不说别的,只要不沾上什么坏毛病,至少这辈子算是衣食无忧了。
她不免有些憧憬的想着,也不知道这么妖孽的年轻人,给他五年,十年的时间,他会成长到哪一步呢?
没人知道,连陈峰都不知道五年后他是一战成名,还是一败涂地。
想了想,王翠芬说:“对了,你现在把重心放在乘风优选上,那两元店打算怎么处理?关掉吗?”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陈峰在思考的。
两元店的形式目前依旧很新颖,赚钱能力还是有的,可自从开了乘风优选,两元店已经不在陈峰的眼里了。
可要是现在就清仓甩卖,那也有点浪费了。
要知道那十几家店店铺最早到期,也得是国庆后呢。
这要是关了,别的不说,光是房租就得损失一大笔。
半晌没有答案,陈峰问:“那按照嫂子的想法,该怎么办呢?”
“我的想法哪有你长远?就不丢人现眼了。”
王翠芬摇摇头,她可不敢给陈峰当这个家。
“说说看嘛,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反正闲着也没事。”
陈峰闲着也没事,就跟王翠芬瞎聊。
王翠芬想了想,说:“其实要是你不嫌两元店赚钱慢,倒是可以先开着,反正也不耗费你太多精力。”
这话其实也不对。
由于两元店分的很散,导致管理也很松散,基本上是处于无管理状态。
这个是陈峰老早就想到的事情,一开始也没打算把事业重心放在两元店上,所以听之任之,导致现在更是松散无比。
“不过,我倒是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
看着陈峰不认可这个答案,王翠芬想了想,终于要说真话了。
陈峰说:“哦,嫂子,你说。”
王翠芬说:“那可先说好,我这个想法要是太幼稚,你也别嫌弃我。”
“那怎么可能。”
陈峰摇头。
王翠芬这才像是吃了一个定心丸,说:“小陈啊,你想过卖掉没有?”
“卖掉?”
陈峰一愣,诧异的看着王翠芬。
他想过逐渐收拢两元店的发展,也想过直接关停,但卖掉还真没想过。
其实这也是他陷入了思维盲区。
从他远超这个时代二十年的眼光来看,两元店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极易模仿的商业模式,谁会买?
他顿时来了兴趣,说:“嫂子你继续说。”
王翠芬颇受鼓舞,说:“你知道其实早在一个月前,颍州就出现了另外一家两元店的事情吗?”
陈峰摇头,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王翠芬笑了一下,说:“也是,你那段时间一直忙着乘风优选的事情,哪有功夫关注这个啊。”
顿了顿,王翠芬继续说:“是这样的,一个半月前吧,有一家两元店在咱们的店不远处开业。不过那家店就红火了几天就没生意了。”
“哦?这是为什么?”
陈峰不解,两元店如此简单的商业模式,怎么就失败了呢?
王翠芬说:“因为他们的东西比我们的贵。”
陈峰一点就透,瞬间就想明白了那家模仿他们店失败的原因了。
产品贵,倒不是说真的贵,而是相对来说的。
而贵的原因也很简单。
刚开始的一两个月,陈峰是在义务小商品市场批发货源,而随着店铺数量的逐渐扩大,他就改成了直接从工厂拿货。
少了零售商的一层剥削,产品价格自然便宜不少。
他们可以这么干,因为他们的需求量大,工厂愿意给他们供货。
可是如果别人只是看他们赚钱,模仿他们刚开始的经营模式,从义务小商品市场拿货,那加上零售商的差价、物流成本和人工成本,价格肯定偏贵。
要是他们用同样的产品,卖同样的价格,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这就是所谓的像我者生,学我者死。
因为他们根本没学到精髓。
想通了这点,可还有点陈峰没想通。
他问:“这跟嫂子说的卖店有什么关系?”
王翠芬说:“当然有关系,那家店的老板开了没几天,就把店关了,然后就找到我,问我要不要把店卖掉。”
陈峰说:“那嫂子为什么这个时候才跟我说?”
王翠芬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乘风优选还没开,谁也不知道赚钱能力到底怎么样。可现在乘风优选开了,也证明了这条路更有前景,嫂子又看你对两元店不是很上心的样子。就想说,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直接卖掉算了。”
陈峰半晌没说话,王翠芬还以为自己多嘴了,刚想补救一下,就听陈峰说:“那嫂子还能联系到那人吗?”
“还好,那个人的名片我没丢。”
王翠芬笑着,从随身的钱包里找出来一沓名片,挑拣一番,递给陈峰,说:“就是这个人。”
陈峰看了一眼,叫“王德发”,挺吉利的名字啊。
好人啊。
……
2月7日,农历,大年初七,省会,庐州一家著名的夜总会。
在确定了要卖店后,陈峰就直接联系了王德发。
王德发本身就对两元店很有兴趣,一听说陈峰想转手将颍州所有的店铺打包全部卖掉,那叫一个兴奋。
通过两天的接触,两人一个真心想买,一个真心想卖,很快就达成了初步的意向。
陈峰漫天要价,开出了五百万的天价,其中包括了店铺的租赁转让合同、货源渠道和店铺里目前所有的货物总价值。
而王德发几番让步,只肯给两百万。
两人分歧很大,但由于双方都很有诚意,所以王德发还是提出直接见一面。
成与不成,都当交个朋友。
于是,陈峰冒着巨大的风险,从珠城坐火车赶到了庐州。
下了火车,给王德发打了个电话,确定了王德发的位置,陈峰打车直奔凯乐门——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陈峰很反(xi)感(huan)跟这种不正经人,在不正经的地方谈生意。
跟服务员报了包间号,服务员带着他来到了王德发的包间。
一推门,就听见一个穿着背心的秃头壮汉,搂着个穿的比他还凉快的女人,扯着破锣嗓子唱着:“我站在,烈烈风中……”
真特么难听。
也难为旁边的女人,还一脸陶醉的样子。
这演妓……绝了!
看着陈峰进来,俩人都回头,一脸不解。
秃头壮汉有些狰狞的说:“小朋友,走错包厢了吧?”
陈峰也不怯场,说:“王老板忘性有点大啊,二十分钟前咱们还通过电话。”
王德发一愣,看着陈峰,迟疑半天才发出一句全国通用的感叹语气:“陈老弟?卧槽?!”
陈峰淡淡的笑着:“不像?”
“像!像!太特么像了!”
王德发愣了一下,才大声的感叹着,说:“也只有像陈老弟这样的年轻才俊,才能想出这么绝的赚钱门道来!”
说着,王德发给了一个熊抱。
陈峰躲闪不及,心里那叫一个腻歪,可还是笑呵呵的说:“王老板过誉了。”
“陈老弟,快,快来这坐!”
王德发拉着陈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让女人把音乐关了,又骂骂咧咧的吩咐着:“还特么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我兄弟来了,还不让妈咪带个人过来!”
女人抬起还没坐稳的屁股就要走,陈峰拦住了:“慢着。”
王德发不解的问:“怎么了,陈老弟?”
陈峰一本正经的说:“王老板,我可是带着诚意跟您来谈生意的,你这么干不是小瞧我?”
王德发有点生气,他平生最恨两种人——当表子立牌坊的和去夜总会不叫鸡的装蛋玩意儿。
就连买店的兴趣,也顿时消了不少。
可随后,就听见陈峰继续说:“只叫一个,对小弟来说恐怕不够吧?”
今晚,我打十个!
王德发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急忙道歉:“是哥哥说错话了!快,让妈咪把人都给我带来!让我兄弟可劲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