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浴桶里热水蒸腾的雾气，乔婉婉看着宋延明英俊帅气的脸，莞尔一笑：“好啊。”

宋延明以最快的速度脱了衣服，大长腿一迈坐进浴桶里，伸手将乔婉婉抱在怀里，亲热起来。

屋内的画面太过热烈，窗外的月亮害羞地躲在夜幕后面。

两人完事后，才察觉出浴桶里的水温降低了，宋延明担心乔婉婉着凉，用毛巾给她擦干，抱去床上用被子裹着。

“还冷么？”宋延明黑眸盯着乔婉婉，因为才动过情，晕染着红霞的脸蛋，差点没忍住再好好折腾一下。

乔婉婉这会被他折腾得累了，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摇摇头。

宋延明这才转身穿了衣服，将木桶里的水清理了，等他忙完这些，发现乔婉婉已经裹着被子，像个大粽子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能睡，你头发还是湿的。”宋延明将她扶在怀里坐着，用毛巾给她擦头发。

刚睡着没多久的乔婉婉，被他弄醒，闭着眼睛，不满地嘟哝：“湿的就湿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睡着。”

这个年代还没有吹风机，一般晚上都不敢洗头，女同志头发长，到了大半夜也不一定干。

晚上洗了，也只能用毛巾擦个半干，将就着睡。

“头发湿着睡，容易着凉，时间长了也容易头疼。你也懂中医，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宋延明一边给她小心翼翼地擦着头发，一边语气温柔的埋怨。

乔婉婉蹙眉：“你好吵喔。”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宋延明红唇勾起抹无奈的笑：“你睡，我给你擦头发。”

“这还差不多。”

乔婉婉白皙纤长的手臂，搂住他结实有力的腰，往他怀里蹭了蹭，又睡着了。

宋延明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一直擦到很晚才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

乔婉婉睁开眼睛，就看见床边的桌子上搭着好几条毛巾，上面还缠绕着几根黑色的青丝，那么长，肯定是她的。

再偏头，她看见一向起得很早的宋延明睡得正熟。

这个傻瓜，不会真地把她头发擦干了，才睡觉吧？

隔壁响起开房门的动静，紧接着听见肖建德跟宋妈打招呼。

肖建德自从负责家里的家务事之后，每天早上都气得很早，为了给上早班的乔婉婉准备早餐。

当初这样，也是为了让肖建德体会到生活的艰辛，希望他能够去上学。

现在肖建德主动要求去上学了，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对家里的家务大包大揽，更不用天还没有大亮，就起来做早餐。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乔婉婉尽量放轻穿衣服裤子的动作，避免吵到宋延明。

宋延明每天八点才上班，但为了送她，硬是坚持每天五点多起床。

现在天这么冷，起那么早简直就是折磨。

“几点了？”

宋延明刚睡醒，还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乔婉婉弯腰穿鞋子的动作一顿，直起身子看向他：“时间还早，你多睡会，你眼睛里都是血丝，昨晚几点睡的？”

宋延明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表，“不知道，睡得时候没有看时间。”

宋延明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每次睡觉前都会看时间，他这么说明显是不想让自己为他担心。

乔婉婉心里荡漾起一片温暖，看着已经起身开始衣服的宋延明，知道不管说什么，宋延明也会固执地跟她一起去上班，也就不再劝他。

“妈跟建德已经去厨房了，我去帮忙。”

乔婉婉转身去了厨房，看见肖建德蹲正在生炉子，宋妈在淘米：“妈！建德，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宋妈：“年纪大了，睡不着，给你们做早餐。”扭头看了眼肖建德说，“倒是他，年纪这么小，也不睡早床，怪懂事的。你小姑子跟小叔，放假不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床。”

不等乔婉婉回答，肖建德笑着抢话道：“宋奶奶你别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乔婉婉抿嘴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来生火，你再去睡会吧。既然你已经拿定注意要去上学，好好读书了，家务也不用你一个人全部做了。”

“没事，我都做习惯了。就算现在回去睡觉，我也睡不着。”

“睡不着就去看书，你那么久，没有摸课本了，到时候上课肯定跟不上进度，你不会想留级吧？”

留级是很丢脸的事情，肖建德虽然成绩不好，却不代表他愿意让人笑话，忙摇头：“不！我不留级。”

“不想留级就赶紧去看书，我上次托人打听了，想要插班上学，要通过考试才行。”

“还要考试啊？”肖建德小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虽然下定决心好好读书了，但书不是想读就读得好，实际上他现在看见那些字，还是充满了排斥感。

要不是姐姐最喜欢读书上进的人，打死他也不愿意上学。

乔婉婉看着他愁眉苦脸，“你要是不能通过入学插班开始，要么就留级，要么还得像以前一样，包揽家里全部的家务。”

肖建德想说，他才不怕包揽家务呢，但有宋奶奶在，不好意思说，是为了让乔婉婉喜欢他才愿意，跟很讨厌的课本做斗争。

他丢下手里的烧火棍，讪讪地起身回房间看书了。

乔婉婉坐在他坐过的小马扎上，勾着头，往灶膛里舔柴火。

宋妈：“我听延明说，你也想上学？”

不等乔婉婉回答，宋妈又自顾自地说：“难得你当上了科研所饭堂经理，还想着上学。很多人上学，只是为了一份好工作，像你这样真正爱学习的人太少了。”

乔婉婉被她夸得脸庞发烫。

她努力地准备高考，也是为了往后能去到更高的平台。

“妈，其实我也没有多爱学习。”

“我跟你爸他们都商量了下，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可以给你找关系，送你去上工农兵大学。”

“不过，我还是觉得科研所饭堂经理这个工作，是金饭碗，为了上学放弃，太可惜了。你看能不能，跟你们单位领导商量一下，工作跟学习都兼顾上。”

乔婉婉上想上学，可她想上的可不是工农兵大学，现在国家还没有正式颁布恢复高考，她也没办法跟宋妈说清楚，但不能让宋爸宋妈糊里糊涂地给她跑关系。

她想了想说：“妈，我不想上工农兵大学。我看书，是想着机会总是垂青那些早有准备的人，我多看书，多学习总是没有错的。”

“你真不想？”

“嗯，真不想。”

“那延明说你想考工农兵大学？”

“他大概误会了吧。”

“不考挺好的，安心工作。其实你现在已经是科研所饭堂经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都羡慕不来……”

宋妈开启絮絮叨叨模式，乔婉婉不管她说得对不对，都面带微笑地听着。

毕竟没有人能预料到，国家的未来会有翻天覆地地变化，大批大批的工人下岗，沿海地带的小渔村变成未来的一线大城市。

现在人人都看不起的个体户中，会有一批人成为最先富起来的富豪。

说到个体户，最好的是能开私人诊所，然后再逐渐开成私人医院，在全国各地搞连锁。

但眼下国家政策还不允许，而且开诊所也需要资质，不是什么人想开就开的，还不如边做生意攒钱，边上学考医疗资格证，等国家放宽政策了，再开诊所慢慢做大。

以前是想做饮食生意，经过这次，科研所饭堂被人下毒，导致上百号人上吐下泻的事件，她决定放弃。

饮食生意确实利润大，但太容易被人动手脚，找麻烦了。

有陆先生那个反派大bss在，还是做别的生意安全点。

到底在什么好呢？

宋妈突然问了句：“你上次给我做的衣服，我同事看见了都说好看，还问我从哪买的呢。我说是我儿媳妇亲手做给我的，你不知道她们多羡慕，都说想找你帮她们做。”

衣服！

现在广市火车站衣服批发市场，衣服裤子可是论斤卖的。

对了，还有深市特区！

现在的深市只是个小渔村，但在将来可是一线大城市啊。

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深市，到处都是商机。

曾经有人形容，遍地都是黄金，只要你肯弯腰去捡。

乔婉婉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去赚钱。

冷静，冷静，商机跟危机是并存的，而且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要本钱。

眼看就要月底了，要给朗所长还钱，还有年关，这是她跟宋延明结婚第一个年，总要办得好些。

喔，这个月底宋延明也要放假了，在过年前，得回趟乡下办结婚酒席。

好多要用钱的地方，手里的钱就那么多，要好好排算一下。

最好是能在过年前，再赚上一笔。

乔婉婉抬起头，看向正往锅里倒油，准备炒大蒜腊肉的宋妈：“她们要是真想，让我做衣服的话，我可以去糕点厂给她们量体裁衣。”

宋妈将腊肉倒进油锅里，立即响起兹兹兹的声音，腊肉的香味在厨房里蔓延开，勾引着人口水分泌。

宋妈拿着锅铲翻炒腊肉：“她们家里条件都不错，只要衣服做得好看，一百多块的呢子大衣也舍得买。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扛不住。”

“做糕点什么的，我倒是可以帮忙，做衣服我是真不行。”

宋妈难得说话这么平易近人，不带刺，这也算是婆媳关系又进了一步？

乔婉婉笑着说：“没事，我找几个小姐妹一起做就行了。”

现在这个年代的年轻姑娘，大多心灵手巧，衣服裤子都是自己做的，想找人也不难。

衣服样式跟质量，她把好关就行了。

乔婉婉跟宋妈商量了下，决定抽个时间跟宋妈回去，就在宋家给那些人量体裁衣。

宋延明走进来，笑着问：“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宋妈为人直爽，雷厉风行，嘴上也不饶人。

乔婉婉性格看似柔弱，实际上也是个不好惹的，再加上之前宋妈对乔婉婉诸多不满。

在来之前宋延明很担心，婆媳俩会吵起来。

现在看来气氛和谐，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佩服媳妇，连他老妈这种不好相处的性格，也能哄得妥帖。

乔婉婉笑着说：“妈厂子里有人想找我做衣服，打算给我介绍生意呢。”

“延安的文工团，也有人想要找你做衣服，到时候，让她把人一起叫到家里来。”宋妈笑着说。

乔婉婉点头：“我把布料带过去，仍由她们选，当场设计。”

上辈子，乔婉婉就是做服饰设计出身的，为了赚钱还搞过房屋装修设计，凡是能想到正规不犯法赚钱的行当，基本上都有涉及过。

想要赚大钱就不能一直只做一行，要变着花样来，做头部的生意。

没办法，国人太擅长模仿了。

宋延明这会没有拦着她，因为想拦也拦不住，只能陪着：“你打算哪天去？我到时候请假，跟你一起。”

宋妈将炒好的菜上桌，又转身拿了碗筷，让他们赶紧吃，看了眼长得高高大大的宋延明，嫌弃地说：“你一个大男人也帮不上忙，硬是要去的话，就帮婉婉搬东西。”

她刚才听乔婉婉说，要把布料带过去，肯定很重。

乔婉婉那么娇弱，可不能累坏了。

她又给乔婉婉夹了个大鸡腿：“来，把鸡腿啃了，上班才有精神。”

宋延明下意识地将碗也往宋妈面前一伸。

宋妈瞅了他一眼：“？”

宋延明：“鸡腿。”

宋妈：“一只鸡就两条腿，给你吃了，婉婉晚上吃什么？”

宋延明瞬间感觉，他是个没有妈妈疼爱的小孩。

乔婉婉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啃这种白切鸡的鸡腿，宋爸是正二八经的东北人，宋妈却是广市人，做菜也喜欢做粤菜。

白切鸡鲜嫩，鸡骨头还能看见红色的血。

金黄肥油的皮，白嫩的鸡肉，沾了蘸料很好吃，但鸡腿啃起来，就没什么味道了，总不能啃一口沾一下蘸料吧。

要是只有她跟宋延明两个人吃，她倒是想这么干，亲嘴的时候口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还怕这个？

现在不是有宋妈在么？

她听见宋延明想吃，却没得吃，赶紧将鸡腿给宋延明，却被宋妈拦住：“不用给他，他吃了也是浪费。”

宋延明：“……”

别人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他是娶了媳妇没了娘，娘只宠媳妇，不要他了。

所以，母爱也是会消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