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从来没有被学生这样当众顶撞过,付鱼的回答明显让鸡汤先生有些愠怒。
鸡汤先生冷哼一声。
“在我的课上,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既然你有不同的见解,那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高见不敢当,只是觉得小题大做而已!”
在满场瞩目中,付鱼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
“我遇见过很多人,普通的人,他们不仅没有修行的天赋,甚至连财富也没有。
殚精竭虑,费尽心思,不过为了一口父母妻儿碗里的饭而已。
他们的世界里没有超凡的恐怖,但同样谨小慎微,步步惊心。
只要踏错一步,或者仅仅运气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相比之下……”
付鱼顿了顿。
“天生拥有超凡力量的家伙们,我不觉得有什么矫情的理由。
也不需要为自己的胡作非为找借口,心里有问题的变态哪里都有,只要保证能送他们去见上帝,那就足够了。”
付鱼说完,教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过虽然每个人脸上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但付鱼并不指望他们有什么顿悟。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估计连人间疾苦这四个字都没有遇到过。
指望他们跟底层大众产生共情,付鱼认为那是一个非常魔幻的事情。
最终还是鸡汤先生打破了沉默,他先是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冷笑,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这位同学看上去阅历非常丰富啊!
我也知道,不管哪种人都有自己的悲伤苦楚。
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修行者所面对的,很多是超出人类理解的恐怖。
在你没有遇上前,贸然评价其不过如此,未免见识太过浅薄。”
“比如,你们听说过猎人么?”
学员们纷纷点头,这次戒严据说就跟猎人有关,一群人多少了解过相关信息。
“那你们谁又亲身面对过呢?”
鸡汤先生声音变得冰冷,看似在问所有人,眼睛却是盯着付鱼。
见过,也杀过,必要时我甚至可以现场变一个给你。
付鱼心中暗道,表面上却只是翻了翻眼皮。
“愿闻其详。”
鸡汤先生双目微眯,神色凝重。
“相信不少人也知道此次的戒严是因为猎人的袭击,但是大部分人可能对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没有概念。
这是一群嗜血的禽兽,毫无人性的杀手,他们如同幽灵一样隐匿在你的周围,看你们的目光就像是待宰的猎物。
只要你有一丝松懈,下一刻你的血肉就会成为他们的食物,这是是独属于修行者的梦魇。”
“我曾经直面过一次猎人的袭击,他如同对待牲畜一样把我的同伴宰杀分切,然后喝下他们的血,我永远记得他们毫无人性的眼睛。”
鸡汤先生语气加重,死死地盯着付鱼的眼。
“侥幸逃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后来在师长的不断鼓励之下,才得以重拾信心,继续修行。
这样的体验,普通人如何能有?”
“为什么没有呢?”
付鱼这次连头都没抬。
“说穿了不过是面对威胁的无力感,你觉得恐怖只是因为你弱而已!”
“因为我弱而已!”
鸡汤先生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接着怒极反笑。
“真是无知到狂妄!”
“总比得了便宜卖乖还要高尚一些!”
“混账!”
鸡汤先生终于暴怒,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光芒乍现,一道淡紫色的光晕瞬间把付鱼笼罩。
众学员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到这一步。
刚才看两人唇枪舌剑还觉得热闹,这会儿齐齐被吓了一跳。
精神侵蚀吗?
付鱼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的动作,但却是不闪不避,任由紫色光晕笼罩在身上。
下一刻,他发现整个教室都被汹涌的雾气围绕,而讲台上的鸡汤老师早已不见身踪影。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这是耳边传来文璃关切的声音,付鱼回过头,发现这位师妹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我没事!”
付鱼面无表情的回道。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刚才真的好吓人!”
文璃紧张的拍拍胸脯,却又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扯住付鱼的胳膊。
“师兄小心!”
付鱼顺着文璃的拉扯方向一让,堪堪闪过一道雪亮的剑光。
却见谭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武器掏出来,满脸的凄苦愤恨。
“付鱼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
“师兄救我!”
耳边文璃声音发颤,胳膊上的手抓得死紧。
“这女人已经疯了,她要杀我!”
这时没等付鱼回应,谭滢见他不肯让开,忍不住惨笑一声。
“好……好……你现在还在护着这贱人!”
下一刻,血光飞溅,谭滢居然是回剑反撩,喷射而出的血液溅了付鱼一头一脸。
啊啊啊!
文璃发出一连串的尖叫。
“她,她死了吗?”
“好像是。”
付鱼上前鉴定了一下,这样的伤势,除非谭莹变身猎人,否则绝对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是这么死了吗?”
就在这时,耳边文璃的声音突然透出诡笑。
付鱼回过头去,却看到后者的脑袋居然是被用双手托举到了自己面前,惨白的五官拼凑出一个阴森的笑意。
“比你的程度要差一点,没有切得这么彻底!”
付鱼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看过,然后摇摇头。
此话一出,文璃、谭滢、雾气同时消散,付鱼发现自己重新坐回了教室里。
而旁边的文璃正一脸吃惊的指着自己。
“师兄你的身上是怎么回事?”
顺着文璃的手指低头看下去,付鱼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大块大块的脱落。
而底下露出的鲜红血肉,正随着自己的动作在不断收缩舒张。
紧接着,每一丝的肌肉纤维都开始了扭曲蠕动,化身成为一条条肉色的线虫。
线虫之间互相吞噬撕扯,最后甚至开始啃食起下面的白骨。
这家伙想象力真是贫乏啊!
付鱼眨眨眼睛,尝试用手夹起一片落到桌上的皮肤,拿去喂自己的肌肉们——可惜没有反应。
“你这个……怪物!”
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下一刻,周围的一切再度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