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被人戳中了虚心事,当下底气便不足,便捂着胸口坐在大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我老婆子太惨了,冤枉啊,冤枉啊!”
这撒泼耍赖的本事还真是村独一份,怪不得人人都得绕道走。
但钟沛儿可不吃这套,当下便捏紧了拳头,走上前用全身力气喊道:“你再撒泼我就叫这位大人把你关进牢里!县官大人可是答应我定要帮我拿回米粮,你个老虔婆要是不从就赶紧进监狱去!别假模假样的,哭的这么中气十足!我看你这几日是吃我家米吃的太安稳了吧!”
钟沛儿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又对徐沉策与捕快说道:“麻烦两位随我进去!”
说罢钟沛儿也不管别人怎么说了,当下绕开陈氏,陈氏还想再挣扎,便一个打滚抱上了钟沛儿的大腿,手却使劲在钟沛儿的腿上掐着。
徐沉策回头一看,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点了陈氏身上几个穴位,陈氏只觉手腕一酸,瞬间手就使不上力了,便大声哭嚎,徐沉策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小捕快道:“此妇污蔑朝廷,若不加以惩戒,恐难以服众。”
那小捕快见他看向自己手里的枷,突然福至心灵,领会了他的意思,转眼便恶声恶气的拿出枷锁将陈氏铐住。
赵小艳和钟翠儿吓得连忙躲得远远的,仿佛跟陈氏毫无瓜葛一般,钟沛儿见此不由得嘲讽一笑。
那陈氏刚还在哭天抢地诉说自己委屈,转眼间却被那小捕快强硬的铐住,双手穿过那枷,手腕的肉从那缝隙中挤出来,一张老脸竟是转眼间惊慌失措,哪里还有方才蛮不讲理的本事?
钟沛儿动作很快,径直进了堂屋,陈氏还以为她不会回来了,这回倒是没有将粮食藏起来,而是放在显眼的地方,不过很显然已经吃了一些。
“不要脸的老妖婆。”钟沛儿暗骂一声,转头走到她家米缸里,拿起布兜就往里面盛米,陈氏看到了心疼的不得了,但却被徐沉策点住了哑穴,只能支支吾吾的发出几个音节,双目刺红的狠狠盯着钟沛儿,但偏生却无能为力。
“东西都拿好了吧。”徐沉策连忙将钟沛儿手里的米袋接了过去,好家伙,还挺沉,看来这小丫头近日来存了不少粮食。
“嗯,都拿好了,多谢徐公子。”钟沛儿应了一声,转身便大摇大摆的走出钟家大门,外人还能说什么?谁都看到了,欺负钟沛儿就要被官差捉住,他们哪里来的胆子还敢妄自议论人家?
见钟沛儿出来,赵小艳小跑几步跟上去,舔着脸道:“沛儿,你看你的粮食已经拿到了,就把你奶奶放了吧。”
钟沛儿却是勾起一抹讽笑:“这位大人是县令派来的,我不过一介农女,哪有资格在人家面前说话。”
“这大人不是说来帮你的吗?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要你的一句话罢了,就算你奶奶之前得罪你了,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奶奶真的被带去下大狱?”赵氏皱紧了眉头,直勾勾的盯着钟沛儿,眼神里带着嗔怪。
还没等钟沛儿回答,那小捕快便道:“这位夫人未免将朝廷命令看的太简单了,这府衙之事怎能用一人之词就能敷衍了事?这老太太是犯了污蔑朝廷的大罪,若非看在钟姑娘救人的情面上,哪能只是被押解?夫人还是莫要强求了。”
这话直接将钟沛儿从中间摘了出去,见小捕快有意帮助自己,钟沛儿连忙感激一笑。
“但老太太年岁已大,经不起刑罚啊,大人能否开开恩?只要放了老太太,咱们什么都可以做。”陈氏可是赵氏的依仗,若是失了陈氏,她还能在钟家说上话吗?此时她定然要保陈氏。
那小捕快似是考虑了一番,垂下头好生犹豫了半晌,似乎十分纠结,赵氏攥紧了帕子,等的心急火燎,但却不敢出言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那小捕快才为难的开了口:“这位夫人说的确有道理,既然如此,感念她是头一回犯,那就小做惩戒一番,不过这枷锁现在还不能打开,待我离开钟家村的时候,方来取回。”
赵氏连忙答应,又从屋子里翻出一包鸡蛋,就要送给那小捕快,却见那小捕快立刻黑了脸,只好讪讪的将手放下。
“钟夫人若是有那个感谢的意思,不如多感谢感谢钟姑娘。”小捕快冷声道。
赵氏听明白了,只好十分心疼的将那包鸡蛋递到了钟沛儿的手上,脸上愤愤不平,嘴角下垂的样子更是显得尖酸刻薄极了。
钟沛儿看到鸡蛋倒是一笑,大大方方的道谢:“那就谢谢大伯母的鸡蛋了,我们就先走了。”说着三人扬长而去。
方音在家原是等的着急,心里生怕钟沛儿又被奶奶欺负,在门口眺首企盼许久,总算盼到了自家闺女,又见徐沉策手里提着自家的米袋,两人满载而归的模样,大喜过望,一时间竟是高兴的哭了出来。
“多谢二位照顾我家沛儿。”方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道。
钟沛儿最见不得她娘这样了,便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脊背道:“娘,先别忙着哭,两位恩人现在应是饿了,我们先去做些吃食。”
“诶,就是就是。”方音这才转悲为喜,又转头跟钟沛儿说:“你就不用进厨房里来了,给客人端茶去。”说罢便一溜烟的进了厨房,动作也轻快了许多。
“今天真是多谢大人慷慨相救。”钟沛儿双手将茶杯捧到小捕快面前,福了一礼。
那小捕快还没被人这样敬过茶呢,一时间倒有些不好意思,稚嫩的脸庞上带了些不自在的意味,又赶紧将茶杯接过,饮了一口,哪知那茶如此之烫,差点烧穿了嘴皮,只得硬生生的忍了。
徐沉策在一旁看的心中发堵,他帮了她那么多次,怎么不见得她这般客气?这小捕快不过是收拾了个愚妇,怎的就能得她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