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提了一句,紧接着许多人都纷纷大声了起来:“烧死恶婴!烧死妖婆!”
“他们才不是妖怪!你们休想伤害他们!”钟义立刻张开双臂挡在门前。
可那些村民岂是吃素的,一直叫喊着,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
就在这些人终于逼近的时候,身后的门却突然大开。
“你们吵什么吵!”钟沛儿刚在屋子里就听到了这回事,便连忙让方音藏好李心母子俩,自己只身出门。
“钟姑娘,你二伯的儿子是个妖孽,将来可是会为祸乡间的,今日我们就是来为民除害的,请你不要妨碍我们。”
理正身旁的长老站了出来,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受过钟沛儿的救助,自然不敢对她不客气,便只能僵持。
钟沛儿却是丝毫未动:“你们说是冤孽就是冤孽?这是什么怪力乱神的鬼话?”
“大伯下大狱是因为他自作孽不可活!若非他给二伯父下毒,县官大人怎么会严惩他?”
“再说奶奶,她本就病的严重,又不愿意诊治,这难道也能怪到阳哥儿身上?那我就要奇怪了,当时照顾奶奶的可是大伯母跟堂姐,你们不去怪他们倒是怨到了无知小儿身上?”
钟沛儿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一脸寒冰倒是惹得众人哑口无言。
只有赵小艳梗着脖子怒喊:“你休要含血喷人!大郎才没有下毒!都是你们陷害!娘明明是被二弟气昏了头!”
“哦,只是昏了头那就证明奶奶还没事,那若是昨晚二伯走的时候没事,又怎么能把奶奶的事情怪在二伯身上?”
钟沛儿突然冷笑:“再说,大伯母说大伯父没有下毒,那岂不是质疑县官大人的威严?难不成你把县官大人的话当成耳旁风不成?县官大人可是圣上钦定的官差,是我们县的父母官,难不成大伯母怀疑圣上做的决定?”
钟沛儿这一两句话的事已经从小事扯到了当今天子的身上,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倒是远处有两个人立在一旁,其中一个促狭的看了另外一个一眼:“她也真是敢说。”
能把当今天子直接说出口,能不敢说吗?
“看来英雄救美是没戏了,只是苦了你这么早就急着赶来。”叶世安抄着手,挑眉道。
徐沉策皱眉看了他一眼:“什么英雄救美?钟姑娘帮了我许多,我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不过看到她这样跋扈的一面,倒是让徐沉策更加安心了。
他以往见过许多女子,如母亲那般母仪天下的疏淡美人,也有姨母那般冷淡自持的,亦或是以往在宫中见识过的许多娴静又恭谨宫女,可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子这样特别。
是很特别,特别到他完全想不出任何形容词,她有时热情热心,有时候却又冷心冷肺,有时候心软天真,有时候却又坚强果断,真是令人惊讶。
“你,你不要妖言惑众,这明明就是你们陷害大郎,你认识县官,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害的大郎下狱?”赵小艳见众人愣在原地,急的大喊。
真是个蠢货!
钟沛儿冷笑一声:“大伯母可能不知道,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打板子?
这可吓死人了!
在场的一行众人连忙后退,这可是又伤身又丢脸的事情,他们有的人也曾经在刑场看到过被用了刑的人,那些人看着就剩一口气了,想到那里,众人都讪讪的后退几步。
赵小艳见这招不成,便立刻扑倒在钟沛儿脚下哭嚎:“我不管,你还我相公,还我娘亲!”
赵小艳听到旁人都在悄悄议论钟武下毒的事情,恨不得将钟沛儿撕碎,这个贱人怎能这么诬赖,这事要是传出去了,翠儿可要怎么做人!
钟沛儿早知她有这么一招,手脚灵活的往旁边一闪,避开了她的双手,走到理正面前说:“理正先生,我知您是钟家村最公正的人了,今日就请您来评判评判我钟家的事,也为咱们做个见证。”
钟沛儿紧接着便让钟义将昨日发生的一切事情托盘而出,赵小艳连忙否认,却被隔壁的王婆子一家捂住了嘴巴。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钟武这真的是对亲弟弟下毒手了,一时间看向赵小艳的目光愈加厌恶。
赵小艳见大势已去,只好大哭道:“我好惨啊,没了娘又没了相公,家里都没钱给娘处理后事,天啊,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她这般做派简直是得了老太婆的真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生母女呢,钟沛儿在心里头冷笑一声,便立刻想开口反驳,但却被钟义扯住了袖子。
“大嫂,娘已经走了,我作为儿子自会为她料理后事。”
见钟义这么说,钟沛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这位二伯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难怪会总是被人欺负。
“那我们娘俩呢?你们欺人太甚,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银子,现在还故意扮作好人,你还有良心吗?平时娘跟大郎对你多好你都忘了吗?”
钟沛儿这暴脾气就忍不了了:“大伯母难道忘了?二伯父昨日可是被你们扫地出门的,随身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出来,哪里有什么银子?你莫要含血喷人!再说,谁不知道钟家没分家,所有银子都在奶奶那,二伯父怎么可能会自己拿着银子走?”
理正见钟沛儿说的振振有词,平时也是相信钟义的,便顿时觉得赵氏妖言惑众,当下便不耐烦的说:“赵氏你够了,钟家老太太既然已经逝去,那就赶紧处理后事吧,你一个后宅妇人做的这般难看,成何体统?好了,大伙现在都去钟家帮忙,赶紧散了。”
赵小艳一听顿时气的发抖,可又无可奈何,只好愤恨的跟了上去。
还好她早就将娘的那些私房银子搜刮了出来带着,否则若是被旁人搜去可怎么办?
今天来就是为了找钟义要钱的,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竟是被钟沛儿这死丫头摆了一道,她恨得不行也只能作罢。
陈氏的丧事办得很凄凉,赵氏不愿拿出银子,因而只有钟义一人出钱给陈氏买了个普通的棺木,本来钟沛儿愿意出一些钱,但钟义却拒绝了,毕竟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了,实在不愿意再花侄女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