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我都帮你整理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徐沉策跟钟沛儿好歹也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了,有些简单的药草他也是认识的,所以钟沛儿便将分药包的事情交给了他,自己努力研究医理。
徐沉策也乐得帮钟沛儿的忙,三下五除二便将钟沛儿准备好的药材备成了一包一包的,钟沛儿看过,分毫不差,他倒是什么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条,让人佩服。
“大概够了,这药大概够他们用一个礼拜了,等用完了我再给他们递个信儿。”钟沛儿检查了一番,坦然道。
“一个礼拜是何意?”徐沉策皱眉,大约猜到这种说法应该是时间,但却是自己从未听说过的词儿,不禁疑惑出声。
钟沛儿这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说了现代词汇,吐了吐舌头道:“就是七天的意思,十日一旬,七日一礼拜。”
“倒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徐沉策诧异的随意问了一嘴。
“是我自个儿想的,毕竟我是大夫嘛,很多时候帮病人开的药方都是需要中途替换药材的,我开的药效快,十日再来替换未免有些过快,所以便自个儿想了个说法儿。”睁眼说瞎话说的就是她了,她真是佩服自己这张巧舌如簧的嘴。
徐沉策不过是略微好奇罢了,倒没再问。
见钟沛儿收拾好了,便将药材收拢,又应着钟沛儿的话装了些食材给一同放到了后山的湖边掩好,这才回来。
没想到回到家,钟沛儿仍旧坐在书房里用功。
徐沉策不禁失笑,想到以往她帮自己研制解药,是否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她也是如此绞尽脑汁?
“休息会吧,这事儿急不得的。”徐沉策见她一边皱着眉,一边抬起手来敲打肩膀,双眼还一直盯着桌面上的医书,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钟沛儿本想继续研究,但看看天色,的确已经很晚了。
古代的夜晚只有昏黄的煤油灯,还是暗黄的灯光,在灯下看书的确也费眼睛,钟沛儿便顺势作罢了。
反正她也可以进行大脑风暴,毕竟她有个灵泉金手指,这可是她生活的依仗。
见她小心的合上叶世安赠与她的那本医书,徐沉策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但也知道她是爱惜书本之人,便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她身后帮她轻轻按压肩膀。
钟沛儿没想到徐沉策竟还有如此体贴的时候,有些意外的感动了一下。
“别动,你并非习武之人,平日里动得少,又总是坐在桌前看书,我给你好好松松。”徐沉策将她的肩膀按住,缓缓道,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桌面上的宣纸上。
说起来,钟沛儿的字还算不错,因着上辈子也是中医的关系,她看了不少医典古籍,对于古文的理解倒是不在话下,也是因此她爱上了行草。
因着有一本古籍她特别喜欢,那位前辈的笔风便是如此,钟沛儿上辈子闲来无事便会临摹,因而倒是学着写了一笔好字。
她的字并非如同男子那般潇洒俊逸,颇有几分娟秀之意,但是下笔如行云流水,笔风别具一格,倒是又比寻常女子的攒花小楷多了那么点洒脱意味,若是只见字不闻其人,应是猜不到她的性别的。
不过也到底是不错的笔法。
徐沉策自小虽然生在乡野之地,但是接触到的教育却是顶配。
师傅便是那名动天下的平邑将军,外邦之所以数十年不敢来犯,也是因着沈清悟少年英才的威名。
而徐沉策的夫子更是不得了,曾先后侍奉过三朝皇帝,位居内阁首辅,虽后来退隐江湖,但是朝堂之中一直都有他的传说,许多名士与朝中重臣也都曾拜于他的门下。
话说字如其人,那文武大臣的风格自然是不同,徐沉策也见识过许多人的字迹,但却从未见过有女子竟能做到这般隽秀又不失洒脱的,总而言之,不像是个普通的农户之女。
“你的字是跟岳父习得而成?”徐沉策不禁问道。
钟沛儿正靠在椅背上眯着眼,享受着徐沉策的人肉按摩,听他这么说,低头看了眼宣纸上的字,随口道:“正是如此。”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莫不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那这“青”胜的也太多了吧,徐沉策以往在村子里也是受到过钟昌帮助的,也因此见到过药方上的字,但钟昌的字迹明显不若钟沛儿这般。
还有钟昌的医术,这也让徐沉策略微有些怀疑,不过怀疑什么呢?钟沛儿已经成了他的妻,以往如何自己也是清楚的,就当她天赋异禀吧。
摇了摇头,徐沉策甩掉心里的想法,专心帮着钟沛儿捏肩,却不曾想这么会功夫,她倒是闭上眼睡着了。
徐沉策失笑,认命的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到卧房的床榻上,悉心盖好被子,这才重新进了书房。
白日见到师弟的事情定是要飞鸽传书至师傅处,这小子真是让人不省心的紧,也不知道师傅那边如何了,是否因此而忙的焦头烂额。
想到之前师傅想让自己跟着上战场,只是——
徐沉策只觉一阵惋惜,因着身份,他许多地方都不能去,今日见到沈慕云之时,他也不禁心生羡慕。
这位小师弟自小便爱上了云游四方,常常从沈家跑出去,而徐沉策也不过是在每年某些人忙活的时候才能跟随师傅出去游历,其中的区别太大。
小师弟的随心所欲让他心生向往,徐沉策不禁突然多了几分动力,他也希望自己能够与相伴一生的女子共游八方,共阅繁华,看来有些事情需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徐沉策默默坐在书房前写了几封信,又用药水做了隐秘处理,这才悄悄放了信鸽出去。
暮色沉沉,一只青灰色的飞鸽从徐家后院悄然飞上天空,转瞬间便消失在黑夜之间,不见踪影,只留干枯的树枝被翅膀拍打过后的脆响。
夜色弥漫之际,钟家本家也隐隐约约传出一些亮光,身在卧房的燕珂看着周围简单质朴的摆设,心中不禁想到了下午钟沛儿跟自己说过的话,她真的还能有救吗?
那小妇人的眼神明媚干净,带着些让人信服的力量,就如初见那日她的冷静沉着,或许,她可以再相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