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绪翻飞之际,门却被人敲响,紧接着便是那钟氏恭恭敬敬的问话响起:“母亲,夕食已做好,可以用饭了。”
这声音冷不丁的冒出,差点把端坐在床沿上心神不宁的何秋云给吓得跌了下去,本对此女就无半点看得上眼的地方,何秋云不悦道:“不用你假好心,若是有当媳妇的本分,就不会这么晚才回来。”
何秋云恼恨的想着,今日这钟沛儿怎就不消失在自己眼前呢?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日后定是不会再犯。只是母亲一日未进食,儿媳心忧母亲健体,还请母亲莫要为了儿媳所做之事气坏了身子,我已将餐食摆在堂屋,母亲请用。”劝何秋云吃饭,是钟沛儿最不想做的事,但如今却不能不做,她也是盼着跟何秋云搞好关系的。
不过她即使这般说,何秋云声音依旧冷凝:“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钟沛儿自讨没趣,只得摸摸鼻子道:“那我将餐食放在厨房里温着,若是母亲想要用膳,儿媳定当伺候母亲。”说罢便离开了。
听到那浅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何秋云心里却十分不得劲,这丫头今日是转了性不是?儿子不在,她倒是毕恭毕敬了起来,莫不是觉得没人帮她做主,所以便端着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做给她看?
真真讨厌!
钟沛儿不知何秋云此时正在房中骂她呢,此时她饥肠辘辘,只想饱餐一顿。
其实不仅是何秋云,她今日也忙的脚不沾地,此时早已经胃中空空,只盼着吃口热的来舒坦舒坦。
今日她做的臊子面,应当合徐沉策的胃口,只是他不在。
钟沛儿想到这里,顿时便恹了下来,就连臊子面也觉得不好吃了。
自从成婚,二人形影不离,如今这人突然不陪自己用饭了,好像就缺少了什么似的。
他用饭的速度很快,但是举止却十分有礼,形若翩翩佳公子,又生着一副绝佳的姿容,更是显现出了不凡气度,好似云间飞仙一般,就是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如此一想,钟沛儿倒是给自己找了绝佳的借口,对哦,她的“下饭菜”不在,她自然没了胃口。
不过钟沛儿到底是不喜欢浪费粮食,只得硬着头皮将碗里的东西吃了个大概,却突然感觉到裙角被拉扯,低头一看,竟是小白,正闪烁着一双幽幽绿眼盯着她呢。
钟沛儿恍然想起,她今天竟是还没有给小白喂食呢,可真是昏了头了。
想到这里,钟沛儿着急忙慌的起来走到厨房去,却不曾想小白却扯着自己的裙子,钟沛儿似有所感,停下了脚步,转眼便见小白正往她的卧房跑去。
“慢点!不是,卧房你可不能进去!”钟沛儿一边喊一边小跑,但总归还是小白的速度略胜一筹,等钟沛儿进去,小白已经得意洋洋的端坐在地上看着她了。
“你这小鬼,竟趁着相公不在的时候乱跑,我看到时候他回来了,你还敢不敢!”钟沛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一边扶着腰,刚才跑的那几步实在有些太着急了,她吃的又多,这么一跑,胃便有些不舒服。
小白听不懂人话,但却十分聪明,知道钟沛儿方才指着她是在骂它,当下便朝着钟沛儿龇牙。
钟沛儿冷不丁的看到它那两颗长牙从嘴边冒出,差点吓了一跳:“真是翻了天了,你还敢顶嘴?”
不是说好动物不能成精的吗?这小白是怎么回事?
钟沛儿方才只不过是跟它闹着玩的,哪知道这小家伙倒是跟她叫上劲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奈,便想将它赶出去。
她不是不喜欢小白跟着她,只是徐沉策跟她成亲之后,从来不允许小白进卧房,钟沛儿也是怕它形成习惯以后,日后难改,这才有此一举,但小白显然不明白,当下便叼着钟沛儿带回来的东西啃。
钟沛儿一不留神,这才发现小白竟是将自己白天搜集到的“战利品”叼出来了,里面的信件顿时散落一地,上面还带有小白嘴角的哈喇子,看着字迹都有些模糊。
钟沛儿气的半死,赶紧抢救,但小白却身手矫捷,怎么追都追不到,倒是让钟沛儿累的气喘吁吁。
见钟沛儿累的瘫坐在凳子上,小白这才松了口,一个牛皮纸信封顿时掉落在地上,钟沛儿见它不注意,连忙将那信封捡起,竟发现上面的字迹有点眼熟。
心中隐隐有点不祥的预感,钟沛儿只觉得手脚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她手里面已经捏着里面的信件查看了。
“定国公亲启,吾儿新妇,粗鄙陋仪不可视,此女精通蛊惑人心之术,定当诛之。”上面长篇大论,但重要的不过这么十几个字让钟沛儿看得分明。
诛之。
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这个字实在让人难以不去想,还有“吾儿”,她好像突然知道了大秘密。
钟沛儿提了一口气,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小白还以为是钟沛儿发飙了,顿时一溜烟跑远了,却没看到钟沛儿朝自己扑过来的身影,却是见她走到书房去了。
心中有了疑虑,定是要立刻验证的,钟沛儿不喜欢将怀疑埋在心里,此时她必须让自己有个理清事实的机会。
她隐约记得书房里应该有之前何秋云撰写过的一些诗词,听说那是何秋云年轻的时候所作,后来即使生活困苦,也常常将那些诗词拿出来临摹,不过如今倒是不曾动笔了。
钟沛儿翻箱倒柜,在书房中到处寻找。
徐沉策的书房从来都不曾上锁,钟沛儿也经常出入此地,对每个摆设都十分熟悉,只是每次都只是跟他合用一张书桌,除了书桌,其他的书柜倒是从来都没有动手碰过。
她知道这些书对于徐沉策应当是很重要的,因此便也从来都不敢贸然帮忙收拾,就怕自己弄乱了他的顺序,只是如今她心急火燎,一时间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徐沉策的书房并不大,里面的书却摆得满满当当的,不过大多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文言文,看着书名就晦涩难懂,钟沛儿只在那书架底部的角落寻找,记得徐沉策说过,底部应当堆砌的是何秋云用过的东西。